只是,唯一的一条线索也断了,他再次失去了了解原因的机会。
他平躺在床上,感受着胸前的伤口,外围已经结了一层血痂,内里的血肉与皮肤之间生出了肉芽,发出细微瘙痒的感觉。
这种奇异的复苏感给了他些许的心理安慰,惶恐、不安、紧张感都随之逐渐消退。
直到这时,他才有心情梳理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探寻实际上更有价值的东西。
每天早上都要去到刁奶奶和小青那里转上一圈,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顺便打一波秋风,蹭顿早饭……
昨天收购完了那一串面具后,很短时间内就售卖了六七个,全都是附近的居民,有一两个还是他的邻居……
凡逢水曜日和木曜日都要挑着上武当山贩卖货物,与八股绳们一起赚些碎银子,恰巧明天就是木耀……
……
李观清回忆着这一段段“往事”,试图找到亲身经历的感觉,渐渐的,他沉浸在了往事长河之中,缓缓睡去。
窗上薄纱褪去,蒙上一层白,大地一片祥和,地平线泛起鱼肚白,晨光微熹。
躺在床上正呼呼大睡地他忽然感觉到一阵微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摩拭着他的脸。
他睁开眼,一身朴素而又干净穿着的小姑娘正用冰凉的小手摸脸取暖,正值青春年华,虽然吃的差了些,面容消瘦,略显苍白,可还是能看出小脸儿骨容姣好,明眸皓齿,此刻正俏皮地对着他窃笑,颇有些美人坯子的意味。
“原来是青青啊。”李观清微微一笑,伸手拉过那双冰凉小手,塞进被子捂着。
这正是当世的妹妹,陈青青,由于继承了“死者”记忆的缘故,他从内心不自觉的便多了一份亲近感。
陈青青与幼年被刁老太太收养的李观清一样,都是老太太在悯悲院抱养来的孩子,只不过,与蒙学上不到一半就被以资助愚笨的理由劝退的李观清不同,她从小时便学习成绩优越,基本上都是前几名,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是一定要考举入仕的读书种子。
这也是“李观清”拼命赚钱的动力所在,因为在蒙学之后,书院和私塾的选择所带来的资源天差地别,只要是对子女有期望的父母绝对会选择书院,那意味着儒家正统的最巅峰,也代表着封爵拜相的可能。
而二者之间的价钱也相差甚远,有多少家庭都为了学院之名倾家荡产,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当然,最便宜的学院也不是他们这种家庭可以承担的起的,“李观清”只想努力挣钱,让妹妹能上一个好的私塾,再凭借优越的成绩考上学院,那就是他当下唯一的心愿了。
李观清接受着脑中的记忆,清晰地感知着“亲情”这种神经信号的传递,深有感触,这是以前的他可望而不可即的。
他正要起身,把被让给妹妹暖手时,突然惊醒,想到胸前好像还有那一摊血迹,这可是无法解释的事情,起了一半的身子像是发条没上满一般,又躺了回去,一双眼睛略显歉意的看向陈青青。
“奶奶就知道你起不来,特意让我送来的。”小姑娘的一双小手在被角上蜷缩着,没在意他的举动。
李观清的视线被桌子上的碗筷吸引,素白色的陶碗,里面盛放着满满的白米粥,一双筷子摆在上面,白馍正好卡在上面,旁边小碟里一撮挺阔脆爽的小咸菜,让人食欲大振。
身虚体弱的李观清现在正是最饥饿的时候,闻着米粥的股股清香,醇厚浓重,又碍于怕被发现自己的惨状吓到妹妹,只能继续平躺在床上,没话找话地来转移妹妹的注意力,希望能早点离开。
“青青,你吃饭没?”李观清光是说是就饿得不行,只希望妹妹回答还没有,赶紧回去把早饭补上。
“我刚刚吃完了才来的。”
没看到李观清来,老少二人没有等待,将剩下的饭菜盖上锅盖,吃饱后再给他送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你吃的什么?”李观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陈青青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又将目光移向了桌子上还热气腾腾的米粥,又扭头过来看着他。
好无奈的眼神。
李观清尴尬笑笑,敷衍的问候有些低级,自己看上去好像饥饿地要失去思维能力了。
忽然,李观清想到陈青青要送饭,必须经过门口那串油彩面具,她此刻不会已经触碰到了吧?
若是他的“死亡”真的与面具有关,那她会不会也会被波及到?
李观清侧身盯着那门框出神,单手摸着胸口已经痊愈的伤口,另一只手自然地耷拉在下半身……刚刚起身去拿桌上的书本的陈青青看着哥哥这奇怪的姿势,脸上不禁露出古怪的表情。
“要不,我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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