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就这样,卫长风打了跑,跑了打,一连三次,每次都相距二里左右扔下一批粮草,跑的匆匆忙忙。当跑到第三回时,连莫吾尔也感觉不对头了。他带住马犹豫了一下,正嘀咕着自己要不要继续追上去,却见卫长风圈马返了回来,离着莫吾尔丈许大叫道:“莫吾尔,懦夫,还敢来吗?”
莫吾尔怒哼一声,正要再追,身后一个百夫长已经赶到,一把拉住莫吾尔的马缰绳叫道:“千夫长,他们肯定在诱敌!”
莫吾尔点了点头,吩咐道:“你们等一等,等主力部队上来和他们合在一起,我自己去追!”
“千夫长!”那百夫长心知莫吾尔这是被私仇给冲昏了头脑,明知汉军有陷阱也要冲上去,一时不知如何劝解才好,只是拉着莫吾尔的马缰不放。莫吾尔大感不耐烦,正要喝令这百夫长放开马缰,身后却响起了一长两短的号角声。
那百夫长心中暗喜,放开马缰,对莫吾尔说道:“千夫长,收兵的号角响了,咱们回吧。”
莫吾尔心知这是统帅也现了汉军的奇怪之处,为防止大胜变成大败,所以见好就收了,但是,难道就这样放卫长风走吗?他一时拿不定主意。
“呜~~~呜、呜、呜!”一长三短的号角声响起。
那百夫长立时色变。
一长三短,是立刻后撤的命令,三次号角马头不转,与阵前叛变同。
“千夫长!”他又叫了一声。
莫吾尔看了看自己的千人队,见许多人正在纷纷调转马头,只得长叹一声,转过马头,往主力处汇合。
东胡军迅的后撤着,命令已经传下:禁止在路上拾取任何东西,全体尽快后撤,违令则斩!
显然,东胡统帅生怕汉军有什么埋伏,既然已经识破了汉军的诱敌之策,那就别再犹豫,该后撤时就后撤,至于路上汉军抛下的粮草兵器之类,难道比保护胜利果实更重要吗?所以干脆严令禁止拾取路上的东西,尽快后撤。
卫长风看着东胡军不断的后退,看这意思,只怕至少要退个十里二十里再做道理,心中真是在暗暗感谢上苍。
他的士兵已经跑的快脱力了,粮草也扔光了,连他自己的战马都跑不动了,东胡军再追来,只要一次,他这个“诱敌”之策就要露馅了。
“收拾粮草,返回兴城。”他下令。
兴城外,汉军左路军终于安顿下来了,朱令在帐中又一次暴跳如雷:“东胡蛮夷!不敢真刀真枪的明战,只敢暗夜偷袭!防君子不防小人,没想到他们这样无耻!”
几个卫士都偷偷的撇嘴。
朱大将军风光八面的出去,抱头鼠窜的回来,损兵折将、颜面尽失,现在拿这个装门面有什么用?胜了就是胜了,败了就是败了,败了再找借口也还是败了。
“右路军在哪里?”朱令了一番火,终于想到了借口,“传令右路军回归,我要好好问一问方将军,为什么不及时相救?”
“我来了。”帐外有人应声,帐帘一掀,方镇海进了帐,似笑非笑的看着朱令,淡淡的说道:“末将来请罪。”
朱令立时闹了个大红脸。他没想到时机这么巧合,他在帐内拿右路军找面子,却正好方镇海来见他,把他的话听了个满耳。他咳嗽一声,说道:“唔,方将军,回来就好,本帅,本帅这一次失手,误中东胡奸计,咱们再商量下怎样组织进攻。”
方镇海慢慢坐下。他真想立时把朱令正正反反的抽上八个大耳光。行军打仗,连夜袭都防备不了,你带的什么兵?打的什么仗?这一仗失利固然是因为东胡军的三万援兵意外出现,但东胡军三万援兵加上败走尚存的二万人一共五万,你朱大将军手里可也有四万大军啊,攻不了,守还不成吗?就算守不住,守个三五天还是没问题吧?居然就一夜之间让人家打了个屁滚尿流,四万大军出去,不到二万人回来。右路军紧赶慢赶的都赶不上,就这还有脸坐在这里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但他当然不能动手,不但不能动手,连言语中也不能有所不敬,毕竟这世上没有常胜将军,你指责朱令打不赢,如果哪天你败了,该如何解说?
所以他只能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军新败,急需整顿,还要请求援兵,一时半会儿的只怕没办法再起新攻势。”
朱令又是唔了一声,他心里也知道这个,只是方才不转移一下话题,实在不知道如何遮丑。他正要打了方镇海,却听卫士来报:“运粮官卫长风来报,粮草未失,军士无损,因我军撤回,只能返回兴城,请令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