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穗刚进去,就听到个矮一些的丫鬟在轻声说:“玉珠姐姐,你说咱姑娘这几日是怎么了?”
听着提到了自己,姜穗不由放轻了脚步和呼吸。
那个叫云珠的丫鬟手下不停,但立刻嘘了一声,让小丫鬟不许多言。
小丫鬟接着说:“我没有说错啊,咱们姑娘从前多娴静的性情啊,别说我们,就是连芳芷和秋兰姐姐都不让近身伺候的。哪里会让咱们同她一道打叶子牌、玩双陆……”
玉珠听到这里也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把小丫鬟的嘴捂住。
小丫鬟呜呜两声,“姐姐捂我嘴干什么?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的,前儿个寒霜姐姐还说要趁着年节给姑娘求个护身符呢……”
短短几句话,听得姜穗出了一身的冷汗!
是了,她和原来的姜穗宁性情和举止、习惯相去甚远,就算努力装了几日,终究还是换了个芯子,稍微一动作,就能让身边人瞧出不同来。
她这穿越是忽然发生的,原身又未曾经历过什么变故,连个性情转变的托词都没有!
在丫鬟们的眼里,可不就是突然变得不对劲起来了吗?
那个叫寒霜的丫鬟说要为她求什么平安符,怕只是好听的说法,说难听点,别是以为她被什么邪祟附身了吧?
这也得亏是侯府长辈都忙得不可开交,没工夫关注旁的,不然怕是丫鬟已经把这些不对劲报上去了。
姜穗悄默声儿地退了出去,回到桌前,看着才写好第一张的扑克牌愣了会儿神——
时下还没有流通阿拉伯数字和英文,所以她写的第一张牌并不是ace,而是才刚写了一半的“壹”。
一个人的字迹是十分难模仿的。
更别说原身四岁开蒙,五岁不到就开始提笔写字,练到现下已经是整整十年。
一手卫夫人小楷不说登峰造极,已然隐隐有些风骨。
姜穗在现代的时候因为工作需要,也练习过一段时间的毛笔字,但绝对不能同原身的字相提并论。
冷汗侵袭背脊,姜穗不动声色地将那张写了一半的纸笺扔进了地上的炭盆里。
再然后,姜穗就不鼓捣那些新鲜东西了,按着原身的日程表开始过活。>br>
每日卯末辰初起身,而后去松鹤堂给老太君请安,坐上一两刻钟,用一顿朝食,便回到濯华院待着。
真的就只是待着,她琴棋书画的水平跟原身差得太多,不管弄哪一样都容易露馅。
便只好寻了原身的藏书来看,打发时间。
无奈原身还真是只爱
看诗词歌赋和女四书那些,姜穗晚上把书柜里翻了个底朝天,也只翻出两本自己看得进的游记。
还不舍得一下子看完,逐字逐句地慢慢翻阅,看到今日,也要看完了。
今日连外出请安也给免了,也就意味着自己要在小院儿里待一整日。
再懒懒地掀了眼皮看一眼桌上的饭食——合意糕,枣泥饼,罐煨山鸡丝燕窝……
不用说,自然还都是原身爱吃的。
这些菜肴道道精致可口,姜穗初时吃着也觉得不错,但来来回回吃了好几次之后,就兴致缺缺了。
偏偏原身就爱这几样吃食,百吃不厌,府里还特地给她请了个擅制点心的厨娘。
前一日姜穗提出想吃些旁的,那厨娘就战战兢兢地到她跟前请罪了,说什么“奴婢知道错了,往后一定更尽心当差,还请大姑娘宽恕则个”。
不到两个月就是大婚,没得再惹出旁的乱子,姜穗干脆连菜谱都不换了,就这么熬呗。
熬到过完年大婚,她就能换个地方生活了!
到时候这一院子的下人不可能都带走,带走的下人也得忙着适应新环境,也没人会盯着她的一言一行和原身做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