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只是,郑次辅与郑太后这对志同道合的盟友唯一的争论点却在傅长熹身上。
郑次辅对这位摄政王既忌惮又畏惧,早就想要除之而后快,方才会派人在摄政王入京途中刺杀,可惜失败了;郑太后却是有意怀柔,希望能与傅长熹化干戈为玉帛,百般的温柔,步步妥协,可傅长熹依旧是铁石心肠,不为所动,她也失败了。
事已至此,再生气似乎也没什么用了。郑次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冷静下来,他缓了缓神色,显出慈父一般的关切,轻声劝道:“娘娘,您已是太后之尊,尊荣已极,何必还非要去想那些不可能的人和事呢?”
郑太后没有说话。
殿中明烛摇曳,珠光盈盈,宛如白日。
郑太后那张美艳绝伦的脸庞仿佛也被灯光照得透亮,美得不可思议却又毫无表情。
此时此刻,她看上去仿佛就是一尊雕像,有着铁石般的心肠,不动不摇,绝非人言所能打动。
见状,郑次辅也明白了女儿的心意,很快便收了慈父面容,只得道:“既如此,那么等摄政王娶妃那日,老臣再来与娘娘说话吧。”
话声未落,郑次辅已是起身行礼,抬步出殿了。他前脚还未跨出殿门,便听得殿中噼里啪啦的声响——那是郑太后砸东西的声音,她装的再不动如山,到底还是被他最后几句话给惹怒了。
郑次辅心若明镜,没有回头,脚也不停的离开了慈恩宫。
此时此刻,郑次辅心里竟也有些盼望傅长熹能够早些成婚娶妃——在他想来:女人的爱恨总是很激烈很软弱,也很莫名其妙。也许,到那时候,郑太后对傅长熹也就由爱生恨了也不一定。
傅长熹当日也很想成婚娶妃——早在一个月前,他就吩咐唐贺去准备聘礼了,可惜甄停云不答应。
这日宴散,傅长熹拉着甄停云的手与裴老夫人说了几句话,道:“老夫人不必担心,本王送停云回去便是。”
裴老夫人便是见惯了大场面也没想到自家外孙女竟是能得摄政王的看重。因着她从裴老太爷处听了许多有关摄政王的事迹,堪称是印象深刻,哪怕摄政王此时和颜悦色的与她说着话,她心里也难免有些惶然,自不敢驳,连忙道:“那就麻烦王爷了。”
“无事,”傅长熹微微颔首,又道,“如今天色已晚,老夫人又上了年纪,这么走出去也怪累的,不若便传个代步的步辇吧?”
这,这也行?裴老夫人心下惊讶,口上却连忙谦道:“不必了,老身还走得动,很不必麻烦王爷。”
傅长熹却道:“这也算不得麻烦。”说着,便叫人传了步辇,送裴老夫人出去。
然后,傅长熹牵着甄停云的手,抬步往宫门走去。
今日月圆,夜已深沉,真是月明星稀之时,整个宫城也如倦极的巨兽,悄悄的收敛起了白日里的张扬与显耀,重又归于了深夜的寂静与安宁里。
侍卫们早便得了傅长熹的吩咐,悄悄的落后几步,把一边的宫女太监们都隔了开去,好留些地方给傅长熹还有甄停云说话。
眼见着左右无人,私下寂静。傅长熹一直提着的心总算稍稍放了些,这才低头去看身边的甄停云,低声问道:“还在生气?”
这话,适才宴上,他就很想问了——这一整晚上,甄停云冷着脸,给她倒酒就喝,给她端点心便吃,旁的就再没有一句话。傅长熹一看就知道她是生气了,只是宴上人多,他怕自己开口一问反倒惹得甄停云动了情绪,这才忍到了现在才问。
结果,他不问还好,一问便像是捅了马蜂窝,一直安静着不出声的甄停云终于没忍住自己的火气。
她实在是气的狠了,言语在此时也显得苍白无力,索性便直接抬腿便往傅长熹身上踢去。
守在不远处仍旧注意着王爷安全的侍卫们:真的是很久没见到有人敢对王爷动手,哦不,是动脚了!
真的是活久见……话说,他们现在是要上去拦一拦,还是装看不见?
过了片刻,在场的侍卫们仿佛得了什么命令,皆是偏过头,只当自己是在看风景,除了风景之外就再没有看见什么了。
第84章可缓缓归矣
甄停云原只是一时的怒不可遏又不知该如何言语,这才在盛气下踢了几脚。
其实,以她的气力,哪怕是用全力踢人,对于傅长熹来说也是不痛不痒的。所以,傅长熹根本就没躲,站在原地由着她踢着,动也不动的。
甄停云反倒因为动作剧烈,脸上渐渐涨红,竟还有些气喘吁吁。
这样剧烈的动作确实是很消耗力气和情绪,甄停云踢得脚疼,胸中的怒气不知不觉便缓和了许多,理智也跟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