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妧一声不吭,在床前的圈椅上坐了。先前是她要见刘筠,一肚子疑问被她翻来覆去、想了又想。现在是刘筠要见她,她反倒不急着发问了。
“你们串通一气,谋害王爷,又假惺惺来救我?真是可笑!我不会承你的情,更不会承镇察司的情!”刘筠顾着伤势,起身的动作显得缓慢。这一番话的气势先已消三分。
王妧仍旧沉默着。
刘筠总以为她隐藏得很好,可她演的每一出戏都破绽百出。
她内心接受不了镇察司的恩惠,也预想到无法拿出镇察司想要的回报,于是一开口便想撇清关系。她大声喊叫,一惊一乍,却连自身都无法说服。
王妧终于发问:“你为什么要回湖州?端王就在容州,你不是为他而来的吗?”
刘筠睁大眼睛,露出几分疑惑。
“赵玄对镇察司恨毒至极,他怎么容得下你和他的仇人勾结?”她再一细想,恍然大悟,“你也想除掉赵玄?”
王妧被她气得说不出话。
刘筠却以为自己说中了王妧的心事。她的脸色有些缓和。随即,她想到镇察司对靖南王府虎视眈眈,又变得警觉起来。
“你不想和赵玄同流合污,这是对的。不过,我劝你不要引火烧身。就算赵玄死了,靖南王府的事也轮不到镇察司插手。王爷膝下已有嫡子,他才是王府未来的主人。”她走到王妧面前,居高临下地断言。
王妧蹙眉看向刘筠。她从没听说过靖南王妃育有子嗣。
倘若靖南王真的有一个秘密嫡子,且风声走漏,被刘筠知晓,那么,刘筠一定是在范从渊被遣送到南关、陈舞出逃后才知晓的。只因范从渊和陈柘兄弟将赵玄视为眼中钉,几人不可能对靖南王的秘密嫡子无动于衷。
这个时机实在有些微妙。
“这么说,你对除掉端王是势在必得了。”王妧故意这么说。
刘筠不由神色一黯,向后退开几步。
容溪的计划成功与否,未可预料。虽然王妧和镇察司正联手对付赵玄,但赵玄一死,镇察司也将成为王府的心腹大患。
“看你这副样子,是计划失败,反被端王的人追杀?”
王妧小心试探,却见到刘筠茫然若失。
“你连谁要杀你都不知道?”
话音一落,刘筠惊恐地将双手护在胸前,期期艾艾:“我,不知道。”
王妧就坐在那里,追问时让她手足无措,沉默时让她心慌意乱。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但既然你救了我,再送我回湖州也不是难事。我……我会劝王妃,日后不要和你为敌。”
情急之中,她只能想到这一点,连威胁都算不上。
王妧看着她,似嘲笑、似挖苦。
“你回到湖州,想杀你的人就不杀你了么?如果那个人的目的只是想逼你离开,为什么要在你离开容州的半路下杀手呢?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让对方决心非杀了你不可?”
听见王妧随口污蔑,刘筠心生恼恨,咬牙道:“你就不怕我把燕国公府和镇察司勾结的事说出去,赵玄一定不会放过你。”
王妧面不改色。
“你想说什么,想做什么,没有人会阻拦你。我倒想看看,出了这道门,你能走几步。你的护卫……”
王妧在这里住了口。
刘筠后知后觉,把他们全都葬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