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深知,她今天能成为容老二的座上宾,全是因为容老二当她是揽月班背后的主人、且和郁州总督府联系紧密。
她必须万分小心。
“何姑娘,这酒菜还合口吗?”
花厅里,四面的灯盏将一切照得通透,包括宴席上各怀心事的宾主。
容老二的身材、相貌很像他的兄长容全。
只是,和同一宴席的小荷比起来,容老二那双精明的小眼睛让他看起来不够大量。
小荷自称姓何,却没有告诉容老二她的真名。容老二也似浑不在意,只以姓氏称呼她。
今夜,容老二专门备办了一桌席面,款待宾客,只是客人看起来心不在焉、食不知味。
“这道桂花甜羹很合我的口味,二老爷用心了。”小荷语气平淡,甚至有些敷衍。
容老二听完,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桌上的美酒佳肴,小荷没有发出一句称许。她只提了毫不起眼的桂花甜羹,暗暗指出主人家待客不周。
一旁的陪客看出主人家的难堪,连忙开口把话圆回来。
“这道甜羹确实难得,味道香甜,又不腻人。要将白藕和菱芰细细磨成粉,费工费时,要用上好的桂花蜜,还要拿捏准十足的火候,才能做成这一道好羹汤。二老爷真是厉害,能请到这么高明的大厨。我也是沾了何姑娘的光,才能尝到这么好的甜羹。”陪客很会说话,一下子将主客二人都奉承到了。
容老二的脸色刚刚有所好转,小荷便笑着说:“听你这么一说,我才知道这桂花甜羹难得。”
这又是话里有话。
在座的都不是愚笨之人,都听出了话里带的刺。
容老二左思右想,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何姑娘,我这里粗茶淡饭,招待不好你这样的贵客,真是对不住了。”
小荷故意装作不明白:“二老爷为何要说这样的话?你的盛情,我已经领受。你再说这些,不是要我难堪吗?”
容老二碰上这一张尖酸的利嘴,无言以对,气势上先已输了三分。
他决定不再和对方客套。毕竟,他才是这酒桌上的主人。
“我听说,”容老二一边说,一边挥手让无关的人退下,“揽月班是郁州的老招牌了,一来到容州,就受到不少追捧。我正好奇着,打算上门玩赏一番,谁知道……嗤,你们揽月班都关门了。”
小荷知道,容老二开始说起正事了。
她追随赵玄的这一段时日,受到赵玄不少点拨,不但学会在高人面前不露怯失态,也学会在容老二这样的凡夫面前自卖自夸。
“关门?二老爷听错了吧?我刚从揽月班过来,那头可比这酒席热闹多了。”小荷贬损容老二肆无忌惮。
容老二却因为花厅中没有外人而提高了对小荷的忍耐。
“那位秦班主没什么脑子,招惹了我的侄儿不说,还惹怒了我们容氏的圣女。哼,要是让这样的人在容州城混出头来,外边的人岂不是要笑话我容氏无能?”
“容氏……整座州城都是姓容的,谁敢笑话?”小荷说。
容老二摸不着头脑。他一时分辨不清小荷这话是褒扬还是挖苦。
他只能暂且把它当作好话。
“当然,我们也不是仗势欺人,只是……”
“你们就是在仗势欺人,”小荷直接开口,打断了容老二的话,“我们揽月班什么都没做,就被她砸了门面,叫整个容州城的人瞧了好大一出热闹。你说,这不叫仗势欺人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