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可怜的小周,可怜的小闻。
第5章试探
周以沐动作迅速,上电梯的时候,拿手心试了试温度。还是温热的。开了指纹锁,周以沐在玄关处换了拖鞋,又把米汤放到了桌上。卧室内一片黑暗,米白色的天蚕砂很好地遮住了城市里大部分的白色污染,只有床头的一盏小夜灯被人开到了最暗的一档,散着均匀的橙色暖光。闻衍不知什么时候滚到了周以沐的那边,背对着胡桃木门,睡在不属于他的枕头上。他像是迷路的羔羊,找到了熟悉的一处,便蜷缩在那小小的一处,等待一个能寻他并带他回家的主人。这盏灯,是留给周以沐的。周以沐走到床边,以半蹲的姿势注视着闻衍,看他的睫毛在灯光下缓慢地抬起、又缓慢地落下,他伸手触碰了藏在褐色发丝下,光洁的额头,嗯,没有发烧了。“闻衍。”周以沐轻轻唤他,爱人睡得很熟,但他也有足够的耐心。“闻衍。”终于听到了眷恋的呼唤,闻衍挣开了眼睛,“唔。”他一眼就看到了周以沐,惹人爱怜的眼睛,红润潮湿的嘴唇,还有因为他而蹙起的眉头。“你回来了?”“嗯。我买了些米汤,要不要起来喝点?”周以沐弯下身,贴在枕头上,离闻衍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好。”闻衍挪了挪身子,努力地用鼻尖贴着周以沐的,周以沐被突如其来的碰撞弄疼了,酥麻感蔓延至脊椎骨。“老婆,你等我一下,我再睡,睡2分钟。”周以沐耐心地等着,好像只要闻衍在他身边,只要看到他,他就忘记腰背部的酸麻和别扭姿势所带来的不适。呼吸变得平稳,闻衍在“无限延伸的”2分钟内沉于梦境。周以沐不打算吵醒他。米汤可以再热。他站起身,轻悄悄地走出了卧室。夜里气温低,但对待食物总归是谨慎些为好,周以沐打开冰箱门,挤出点位置把打包盒放到了下面一层,如果半夜闻衍饿了,自己随时都可以热给他喝,如果是明早,可以去买刚出锅的给闻衍,也不用担心浪费,这份他可以喝。怕进出频繁会吵到熟睡的人,周以沐准备后半夜歇在沙发上。他给同组的余俛发了信息,明天的两节课他上不了,想跟余老师调一下课。周以沐没想到余俛会这么快回消息。抬头望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快一点半了。【余俛:没问题,你记得到里申请调课,其余我会通知。】周以沐很快回复了消息。【周以沐:谢谢。】【余俛:不客气。早点休息。】周以沐进学校的时间要晚上两年。仍在考核期的时候,他就听说过这个天才少年“余俛”,藤校出身,25岁就拿下了博士学位。周以沐自认为在学业上,他是顺利的。大四保研,一路硕博连读,可就是这样顺风顺水,踏出校门的时候也快28岁了。刚入职的时候,周以沐时常觉得余俛有些“冷淡”,他从不参与办公室的“无聊话题”,申请项目的时候也很少与其他老师沟通,他也不需要,余俛是学校高薪挖过来的,手上几十篇核心,第三年就评上了副教授。刚开始,周以沐只请教过一些发刊的细节问题。国内顶刊常“论资排辈”,国外一区对亚洲学者的偏好不明,还有些门外人不清楚的“规则”,周以沐问了不少。余俛的回答干净利落,不到半个小时,直接甩了表格过来,并告诉他,哪些期刊倾向于接收周以沐研究的课题,优缺点罗列整齐,一目了然。周以沐很快据此择出了最优,国外审稿时间飘忽不定,快得两三个月,慢得也能等上半载,一稿不能多投,如果不像余俛那般“经验”丰富,很容易石沉大海。周以沐也是幸运的,居然两个月不到就收到了编辑的修改意见,他也是在这时候和余俛有了密切联系,周以沐会刻意在教工食堂等人出现,虽然吃饭的时候讨论工作有些“不道德”,但余俛并不介意,后来,余俛开始主动约周以沐用餐,也透露自己对周以沐的课题有些兴趣,抛出橄榄枝希望能合作。周以沐几乎立马答应了下来,两人意外地互补,成果颇丰。交往得久了,相比院里的其他老师,周以沐多少了解一些余俛的私事。余俛和爱人是相亲认识的,年纪还要小上几岁。余俛不是外露的人,但看得出,他俩感情不错,他的爱人总会掐着休息时间给余俛打电话,余俛对着手机,看似应付,其实挂完电话后也会乖乖照爱人要求的做。也许是因为太低调了,院里鲜有人知道余俛已婚,却都清楚周以沐的感情状态。除了实验,周以沐很少摘下婚戒,所以没造成什么误会。“我记得入职的时候,所有的表格都填的“已婚配”,怎么还总有人惦记着要给我介绍对象。”余俛戳了戳小碗里的蒸鳕鱼,和周以沐吐槽。“可能余老师看起来太年轻了,不像已婚。”周以沐夹了一筷子藕片。“很麻烦。我并不擅长这些。”周以沐不知道闻衍指的是如何婉拒那些荒诞的“相亲局”,还是省去一些不必要的社交和辟谣,“也许,你可以把婚戒戴上。”“婚戒?”余俛一惊,目光自动落在周以沐的无名指处,那块不明显的银白色瞬间有了光亮,似乎在说,我怎么没想到,又似乎透露出一丝丝羡慕,“戴上,应该就不会有人再。。。”余俛没说完,周以沐点了点头。第二天中午,余俛比以前早到了不少,周以沐以为他没吃早饭,有些饿了,哪想余俛居然站在食堂中央的空地,僵硬又做作地抱臂,巡视每一个路过的人,连选菜的时候,都刻意地向食堂阿姨露出了自己的铂金婚戒。害得机械学院的张老师过来问他,余老师这是怎么了?看着有些不太正常。周以沐摇了摇头,说出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可能是深藏不露。”“又拿项目了?”张老师到底是没注意到余俛想让他注意到的东西,端着盘子走了。不过余俛还是实现了他的目的,至少那天之后,再没有外院的老师来加他的私人微信。提交完申请,周以沐打开了房门,夜里如果闻衍渴了,只要喊他的名字,他就能听见。这一夜周以沐睡得并不安稳,客厅只留了一盏小灯,微弱的灯光透过琉璃照在灰白的墙上,像向四面无线延伸的蛛网。好像终于卸了力气,周以沐静静地看着影子交汇的一点。窗外偶有冷风送来,这一处便在两端之间来回摆动,似一个永不停歇的牛顿摆。目光难以聚焦,意识慢慢涣散,梦中他好像漂浮在海面上,四周漆黑一片,远处亮着灯塔忽明忽暗,他躺在木板上,想要离那点儿光亮近一些,可他却没有桨,再低头,才发现自己被绑在了这艘随时可能侧翻的小船上,可不知为什么,没有趁手的工具,没有多余的活动空间,周以沐却松了一口气。随他吧,能漂到哪处就到哪处去。他闭上了眼,感受潮湿海风的轻抚,又暗自祈求不要带走那点儿余温,忽地,他又被什么东西缠上,那东西炙热的很,周以沐顿感热意、热得他呼吸急促,很快从梦中醒来。“你醒了,老婆?”闻衍把人拥在怀里,平静的注视下眼中人睫毛扑扇,将醒未醒,顿觉可爱,低头吻在了周以沐右侧的脸颊上。“我。”他不是应该在沙发上吗?什么时候被搬到了床上?“你松一点,勒得我难受。”周以沐不是那些可以随意揉捏的抱枕,闻衍又总控制不好力道,像八爪鱼似的缠上来,圈紧他的“猎物”。“难受吗?”闻衍温柔地问了一句,没有卸力的打算,耍赖般地拱进周以沐的怀里,一副大鸟依人的模样。周以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拿闻衍一点办法都没有。从一开始就是。“松一点好吗?”周以沐问了一句,又想起了什么“还难受吗?”闻衍顺势埋在周以沐的锁骨处,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稍长的发丝划过周以沐的下颌,有些痒。“好了,不难受就起来,我去给你弄点东西吃。”说完,周以沐就推着闻衍的肩膀,准备坐起身。闻衍却立马抓住了周以沐的手,他终于舍得抬头,而不是像只撒娇的大金毛只知道钻进一处疯狂地撒泼。四目相对,周以沐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了一丝耐人寻味的意味。他太过于熟悉,很快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你?”闻衍没让他往下说,故作神秘地伸出食指,抵在周以沐温润的唇上。转瞬间,稀松的室内氛围变得危险,周以沐看着那双棕色的眸子逐渐变得深不可测,而比起闻衍的变化,更加危险的是他的左手,正不安分地往下滑去,一寸一寸极富节奏感,往那不容第三人触碰的禁忌地带去。周以沐瘦得“过分”,棉质布料如同摆设,闻衍的手掌贴着光滑的肌肤游走,绒毛受不住这样的撩拨,不自觉地颤动,他的手仍在继续,埋入狭窄的腿缝,那里温润柔软,再往深处去,便是,温柔乡,周以沐下意识地泄出喘声。闻衍不会错过这样的慌乱,迷乱前的抗争无效却美不胜收,他要尽收眼底,直到身下的人耐不住,先一步潮红。场面就快要失控,闻衍全然不像刚生过一场大病,衣衫完整,却比迷乱的周以沐还要渴求,他在等,等他的默许。可周以沐却不能坐视不管。“闻衍?”嗓子被欲望灼烧,周以沐的声音哑了不少。“嗯?”箭在弦上,蓄势待发。“那天晚上,你要见谁?”周以沐说得很慢,一字一句格外清晰,闻衍不可能听不懂,也不能装作听不见。欲火被瞬间浇灭,闻衍几乎是在下一秒立马停了动作,身子僵硬,不合时宜地抽手,不合时宜地起身,像做了错事的小狗,委屈地望着身下毫无防备的周以沐。周以沐很快就后悔了,他又一次破坏了气氛,更后悔的是,他还是问了。原以为,自己无论如何都能装作无事发生。“对不起。”他听到闻衍说了一句。“我。。。”闻衍没让他说完,“对不起,以沐,我没告诉你他回来了,但我想你知道,你去过医院,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