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扶看见来人心中一跳,这不就是前世在外面与她撞了马车的那个张衡简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真真是无巧不成书。
张衡简出来说了话,小二自然放行,还赔了几句不是。
君扶跟在张衡简身后,心中七上八下,难道张衡简现在就认识她了?他若此刻便知她的身份,那前世那回岂不是早就知道她是谁了?
两人走了一段路,君扶默默无闻,张衡简禁不住又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小姐出府散心?”
“算是。”君扶迟疑着回答。
她说完,张衡简却神秘莫测地笑了笑,君扶被他笑得奇怪,忍不住问:“你在笑什么?”
张衡简道:“谢家家主今日与家父约见此地,来时他说有人跟着他的马车,在下便与他打赌跟他的绝对是个妙龄女子。”
什么!?被发现了?君扶心中一阵紧张,却面无愧色,反而好奇谢家经商,张家在大理寺做事,两家八竿子打不着,见面是为的什么呢?
而且还是包场,怎么看都有些密不告人的意思。
倘若真的密不告人,张衡简又怎么会出来带她进去?
因着前世那一面,张衡简为君扶阐述君家详情,还主动保证会为君家开脱求情,君扶一见到他便好感倍增,下意识觉得张衡简怎么也不可能会做坏事。
她暂且放下心中的猜疑,反问张衡简:“你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
张衡简笑得竟有些腼腆,低声道:“小姐许是不记得,昔年相府办的游园会,张家受邀,在下亦去过几次。”
他说完似乎是觉得不好意思,转过身来对着君扶弯身一礼,道:“在下是大理寺卿张家的五子,张衡简。”
几乎与前世一模一样的介绍,君扶看着他谦逊有礼的模样不由失笑,上次他说他是在谢家的祭典上看到她的,原来在这么早之前,他就见过她了。
说话间上了二楼,君扶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此处风景倒是不错,远处的草场上竟还放着几只雪白可爱的小羊。
君扶看得心生欢喜,转念又想这里是饭庄,这些小羊怕是只用来杀了吃肉的,思及此处她笑意淡了淡,将目光收回不再看了。
张衡简默默看她一眼,忽出声道:“谢家主就在最里面那间房中,只是眼下家父正在与他商议,还不便进去。”
君扶更加好奇他们究竟在商议什么,但不管是什么她都不便过问,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说话,然而张衡简却看出君扶的心思,大大方方道:“家父母家有一位侄女到了适婚年纪。”
君扶一愣,竟是来说亲的?
她胸中刚激起一阵躁动,转念又想若是此刻就有人给谢回昉说亲,那前世怎么他到死也没有成亲呢?这么长时间,都足够他留个后了,但是君扶从未听说过他与哪位女子亲近。
话说完了,君扶却始终面色平静无波,张衡简不禁问:“小姐并不生气?”
“我为何要生气?”
君扶明媚的眸子朝他看了过去,张衡简猝不及防迎来一个四目相对,慌乱地别开眼睛,搭在玉佩上的手无意识摩挲着道:“我以为小姐跟着谢家主追到此处,是心仪于他。”
君扶听完眼神一亮,赞许地看了张衡简一眼,这是她遇见的第二个理所当然看出她喜欢谢回昉的,其他人都将她视为小辈,从未想过将她与谢回昉相配。
君扶真是不明白,她与谢回昉不过差了七八岁,七八岁而已,有那么多吗?
她前世连男女之事都经历过,眼下再提这个不至于害羞,可张衡简说完却悄悄红了耳尖,叫君扶看在眼里。
她不太了解张家,并不知道张家是如何教人处世的,但男子如此生涩害羞,的确稀奇少见。
前世一面之缘,今世她刚重生而来又见到了张衡简,念着上回他对君家有恩,君扶已然将张衡简视为朋友,自觉此生对谢回昉势在必得,实在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大大方方承认道:“的确如此,但我与谢家主还未见过面,今日跟着他出来,不过是闲来无事,又好奇他整日做些什么。”
君扶说得坦荡,倒叫张衡简意外非常,他未料到君扶就这样大方承认了这段心思,在君扶看不到的地方,他一双清澈的乌目有了几分黯然。
很快,他又转而道:“家父与谢家主在三号雅间商议,我知道一间屋子可以探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小姐可愿”
还有这种好事!
君扶感激地看了张衡简一眼,“多谢你!”
她于心中默默记住,这已经是张衡简第二次帮她了,她欠张衡简两次。
二人遂鬼鬼祟祟推开其中一间房门走了进去,君扶见张衡简悄悄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二人一言不发坐到了隔壁听那边说话。
“谢家主,这便是我那侄女的画像,你看完再作定论不迟。”一人声音老沉复有磁性,显然便是大理寺卿张容狄。
都到了看画像这一步?君扶捏了捏手心凝神细听,她注意着对面房间的动静,全然不知身侧的张衡简浅浅的目光全都不着痕迹落在她身上。
另一道声音响起,是谢回昉。
“张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病骨支离,一把身子还不知能撑到何时,不便耽误别人。”
听见他说话,君扶目光愈发柔和起来,想必前世谢回昉便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到了最后,他是君子,是世间最纯洁干净的君子。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