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话没说完,旁边人扯了他袖子一下,他想起什么似的,不说了:“烤火烤火,你们饿不饿啊,我车上还有方便面和我媳妇儿给我烤的琵琶腿。”
另一个老兵顺着他的话,继续转移话题:“赶紧拿出来啊!等什么!”
老兵起身去拿,一直不作声的老兵叹起了气:“新兵一茬又一茬,平原的小伙子都有抱负,但没西北人抗风雪的身子骨,十□□到边防,冻两天就嚷嚷要回去。”
“是这样,别说有你们那时候趴雪地端着枪一待就是一天的气魄,能不嫌做饭麻烦、辛苦都不容易。还敏感呢,班长说两句就脸酸。”
“和平年代嘛,谁吃苦啊。”
“主要现在也不苦啊,从团里到几个哨所,营区室内温度跟楼房差不多了,还给配备的篮球框、台球案子,齐全着呢。像你们阿库勒我们还能把车开到山脚,莫金山都是直升机运输物资,要什么给什么,你们那时候哪有啊。”
“嗯,也就执勤、巡逻、训练的时候辛苦了,但你干得就是这个啊,你哪能怕苦呢,对不对?”
吐槽完了也会说句公正话:“不过有事的时候真敢上,这点倒是值得夸奖。”
“嗐,也许是我经历过你们这么强的队伍,觉得不脱层皮就不能说自己是边防的兵。”
“那叫什么?由奢入俭难对不?”
“哈哈哈,差不多这么个意思。”老兵的自娱自乐仿佛是种天赋。
“现在的这个胡营长也是雷厉风行,有本事着呢,但可能是高原只有环境恶劣这一个需要克服的问题,不需要战士去搏命,胡营长就老是铁拳打在棉花山,使不上劲。”
琮玉朝他们看了一眼,他们手上、脸上都是冻疮,不是这儿裂就是那儿爆,居然轻飘飘地说环境恶劣是小问题。
“我听我师父说,这么多年,咱们这边防线要塞,就陆营长手底下那波兵个个都拎得出来。”
突然提到陆岱川,另一人瞬间低头,不再言语了。
拿方便面的老兵回来,见状,心下了然,坐下来,也不免叹气:“既哥你别嫌我们话太多,真的是一见你,过去那些事就在脑子里炸开锅了。”
另一个老兵点点头:“我就说,车开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故障了。”
“是啊,本来老刘让我们先走,我们不放心,想着一块儿出来就一块儿抵达嘛,就留下一起等救援了。没想到手机没了电,正不知道怎么办,撞见了你们,这可能就是冥冥当中的安排?安排我们再见面。”
老兵呵呵地笑:“不聊这些了,明天有雪,你们要是走老国道进入无人区,可能会碰上同志盘查,那边现在不让走了,得绕。当然也可能碰不着。”
陈既说:“绕就远了。”
“嗐,替你操什么心,你不比我们几个没用的、开车的有本事?”老兵笑着扭头看了眼陈既那辆车:“另一个姑娘好像有点内向。”
琮玉说:“她睡着了。”
“别睡冷了就好。”老兵搓搓手,放在火上烤的双手伤痕累累:“小姑娘还知道汽车兵这个兵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