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雁见状,冷哼了一声,双手环胸,趾高气昂之态浮上面容:“我们家夫人说了,该怎么赔偿怎么赔偿。”顿了顿,又添了句:“前些日子明玥县主的嫁衣,你们不也出了岔子吗?”
姜柠一听,懂了。
合着是来要钱的。是不是真过敏且不论,是不是因为嫁衣过敏也且不提,单凭最后这句话,再瞧瞧春雁那副虚张声势的样子,到底是要钱还是讹钱,还都两说。
姜柠半垂眸子,略微思忖了几分,长睫眨了眨,忽然计从心起。
抬眼,只见她笑得真诚:“哎呀春雁姐姐,别那么心急啊,徐夫人说得在理,若真是我们的问题,那自当是该赔偿的。”
听她改了称呼,春雁的语气也松了松:“那你说说,如何赔偿?”
她搁下手里的瓷碗,碗底搁置在桃木几案上,掷地有声:“既是如此,那这事呢也不难解决。只待我派人通传一声,你们便去将军府拿钱罢。”
春雁好久没回过神,愣愣问道:“将、将军府?哪个将军府?”
“京城中有如此丰功茂德的将军府哪里还有第二家呢?”姜柠起身,走到春雁身旁,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肩道:“当然是誉满天下,战功显赫的唐将军府呀。”
跟春雁同样惊愣住的,还有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定定看着她的浣月。
“姐姐~你想想看,我们这样的蝇头小店,账上能有多少银子呢?还不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要赔给姐姐那样大笔的款子当然也要从上头拨下来。放心,将军府那头我都帮你打点的利利索索,你只管去府中找账房领了银子就成。”
……
外头细密如丝的晨雨收了,日头晴朗。
“安儿……你就这样打发她们去将军府好吗?会不会……”见春雁等人被打发走,浣月一颗心始终提在了嗓子眼儿。
将军府可不是甚阿猫阿狗都去得了的地儿,尤其是唐将军府。
见浣月欲言又止,姜柠直接一伸手拉过她,往旁边挪了挪空,拍拍身侧的位置:“来来来坐,不要担心不要紧张,喝汤!”
说完,她重新捧过方才未动一口的梅子汤,舀了一口,酸甜的汤汁儿顷刻漫化进唇舌间,清凉透润,弥着桂花香扉入鼻腔里,一路淌了下去,说不尽的舒爽。
“嗯,浣月,你这双手也是绝了。花绣得好,汤煮得也妙。”姜柠满足地眯了眯眼。
浣月将她手里的梅子汤添满,不由笑道:“平日里就数你伶牙俐齿,旁人十个也抵不住你这一张巧嘴。”后又回想起方才之事,轻打了她一下:“心这样大,还有工夫喝汤,也不知徐府那帮人什么情况,这会儿子恐也早该到了。”
正说着,外出采办的池音正巧步子匆匆地赶了来,身后还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一脸兴奋的洗华。
“天哪,我刚回来路上途径将军府,你们说我看到了什么?”池音似是看了场大戏,神魂未定。
“看到了什么!快说快说呀!”一旁的洗华早已沉不住气的催促道。
浣月听闻将军府三个字,心头一沉,目光担忧地望了姜柠一眼。
姜柠仍是那般气定神闲,一派优雅。
长指捏着勺柄轻轻搅拌了两下,桂花碎瓣随之而动,勺尖卷着汤水打着旋儿,碰撞地碗壁叮铃当啷。
池音稳了稳心神,平复了下,徐徐道来:“我路过将军府,看到一群闹事的婢女家丁正从府里被赶出来,那将军府里的守卫本意只想撵他们走,谁知那领头的婢女十分嚣张跋扈,嘴里不停喊叫着徐府啊赔偿啊,愣是要带着人往里冲,嘴里不干不净还先动起了手。将军府是何等的地界儿,守卫哪个是吃素的,直接将他们拖去门口处打了起来。”
洗华听了更是激动,晃着池音的胳膊追问:“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正赶上下朝回来的唐少将军看到了这幕。”
当啷作响的碰撞声倏然一停,姜柠食指轻扣勺柄,半垂的水眸不着痕迹地泛过一丝笑意,意味不明的笑意。
“少将军看到了!然后呢!”洗华惊呼。
池音继续道:“然后少将军就问守卫是怎么回事,我当时离得远,不知道那守卫汇报了什么,就看见少将军脸都黑了,扔下一句话便转身走了。”
“扔了句什么话?”浣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