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么讨人嫌。
等宋寄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跟着释传还有他身边的人走出了酒吧。他低头解锁重新瞄了一眼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对方付款成功的界面,三后面跟着一串零。
不禁觉得好笑,自己愁得夜不能寐的事情,对释传来说只不过是包个鸭子的费用。
有钱真好。
就是如果这只鸭不是自己就好了。
商务车旁边站着两个人,释传还离他们有一段路其中一个人就已经打开了车门,随时准备着伺候释传上车。宋寄皱了皱眉头,心里吐槽释传架子越来越大,以前上学那会出门就得司机接送,现在断个腿都要那么多人伺候了。
到了车前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干嘛要跟着释传?
见宋寄停下脚步,释传也松开操纵杆停下来,“怎么?后悔了?”
“没有。”宋寄拧着眉看着前方的车子,略带迟疑,“我干嘛跟着你出来?我还得跟你回家么?”
释传觉得好笑,他反问一脸蒙圈的小鬼:“不然呢?小寄我可是花了钱的。”
这句话搭配上释传现在的表情实在是非常欠揍,宋寄都要怀疑释传坐轮椅的原因不是因为什么车祸,完全就会因为他欠打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他咬着牙回答释传:“我知道你花了钱了,我的意思是我难不成还要住到你家去吗?我有住处,更何况……我又不是所有时间都卖给你了。”
“那你可以考虑全部时间都卖给我。”停车场空旷,释传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架不住回音一直在飘荡,延绵不绝的敲击着宋寄的耳膜。
低头看向释传,他眼神脉脉,一点不像玩笑话。
“我知道我现在和你打感情牌你会更厌恶我,那就用钱说话,你就把我当成满身铜臭的商人。作为商人,我肯付钱就代表你作为商品来说是值得这笔钱的,所以你还可以要求我加价。可是作为一个商人,我也要保证我的利益。据我所知,你户口不在本地,名下没有不动产,也没有固定工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小寄?”
宋寄怔了怔,没料到释传真的会用商人、商品这种词语来描述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虽然目前看来,确实是这样没错。
主要矛盾的还是自己,是他自己不想再和释传有什么多余的瓜葛。可听到释传这么不温不火,甚至有些疏离地分析的时候,他又受不了了。
这个时候宋寄又觉得自己吃了没文化的亏,愣是被这么长一段话绕了进去,还真的仔细分析起来这意味着什么。
见宋寄愣神,释传低头悠悠一笑,“意味着如果你不遵守承诺,跑路了的话,我会血本无归。”
宋寄太阳穴跳了两下。很多年前那种无力感又跃然心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释传还是那个释传,什么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管自己多嚣张,跳得多高,释传都能轻轻松松压制住。哪怕现在释传看他要用仰视,可有些东西就是改不了。
他木木地解释道:“我从来没有翘班过,不信我可以给你看我打卡记录。”
说着还想把自己在酒吧的打卡表调出来给释传看。
可释传只是轻轻推动操纵杆,然后慢慢凑近宋寄。他慢慢伸出手,然后用手背蹭了蹭宋寄,一改先前疏离又算计的表情,变得暧昧又温柔地低声说:“更何况……我半夜有需求,总不能让你半夜赶过来吧?等你到了,我都解决了……嗯?”
真是脸都不要了,为了骗小鬼住进家里,连脸都不要了。
释传不是不相信宋寄,也不觉得宋寄会跑。他就是太想把宋寄带回去了,分别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怎么可能还放着小鬼在外面。先想办法弄回家,至于别的,释传没有想那么多。
上车的时候释传的姿势不算好看,就算瘫痪多年身形消瘦了很多也架不住他骨架大,是被站在车外的那两个人一同使劲抱上车的。上车后宋寄还看到他脸色苍白地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才慢慢睁开眼睛,但也好久说不出话来,好像刚刚那个坐在轮椅上张着嘴叭叭的不是他一样。
其实从在童家山间的那幢别墅遇到释传开始,宋寄就很不习惯释传这副模样。病歪歪的,用他的话说就是这样的释传,他能一拳打三个。
但释传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看过太多次释传打球,只要释传愿意,在相同体格的同学面前,没人能防得住他。
昔日挺拔得跟棵小白杨一样的人,现如今上车都得两个人抬。
我本以为只有我过得不好,没想到你也混得不怎么样。宋寄余光瞟着释传,心里这么想想,突然又觉得好过很多。
又沉重,又畅快。像吃了一颗夹杂着玻璃渣子的糖一样。
很意外的是释传竟然自己一个人住,宋寄原本以为按照释家那么和睦的家庭氛围,怕是要上演合家欢到释传一百岁。没想到偌大的别墅,也就释传一个人住着。
不过宋寄转念一想又觉得释传一个人住也好,省去了很多麻烦。
抛开那件事,他对释传父母心底里还是尊敬的,总不能在小时候自最崇拜和尊敬的长辈面前,承认自己已经沦落到做鸭吧。做鸭就算了,金主还是他们的儿子。这戏剧效果真是拉得不要太满。
在车上释传脸色就不是很好,下了车后就没顾得上宋寄,径直地被车上那两个人推着上电梯去了二楼,是管家替宋寄安排好房间。职业性假笑挂在脸上的管家贴心地送来全套的换洗用品和睡衣,把宋寄带到放好了水的浴室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