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磨牙霍霍,那厢岑老太太先忍不住笑出声,觑着两个人,玩味道:“我就说嘛,这好端端的,哪里来的野猫。”
慕云月想起方才搪塞老人家的理由,脸颊顿时滚烫起来。
卫长庚也不自然地眨了眨眼。
但他毕竟是男人,且还是一国之君,事情敢做就要敢担,没得让一个小姑娘护在自己前头的。
扽了扽被衣柜压皱的衣裳,卫长庚缓步出来,拱手毕恭毕敬地朝岑老太太行了个礼,“深夜叨扰,实在抱歉。一切皆因晚辈情难自禁,与阿芜无关,还望外祖母莫要怪她。”
这一拱手礼,已经叫岑老太太心头一惊。再听这声“外祖母”,她更是不敢受,连忙要带着人跪下行礼。
卫长庚却托住她的手,道:“今夜这里没有君臣,只有晚辈和长辈。晚辈未经通报,擅闯岑府,实属不该。强迫阿芜与晚辈私会,更是不该中的不该。外祖母要打要罚,晚辈绝无怨言,只求莫要迁怒于阿芜。”
说罢,他便转身去到桌边,拿了一根鸡毛掸子回来,双手托着,弯腰恭敬呈上。
竟是真要领罚。
岑老太太这回是当真完完全全震住了。
这世间的规矩律法,往往都是给底层人定的。正所谓“刑不上大夫”,说的便是这么一回事。那些勋贵权臣们都是如此,更何况一朝天子?
就说今晚这件事来说吧,夜闯姑娘家闺房,的确是卫长庚有错在先,可他毕竟是皇帝,即便不认错,也没人敢说他什么。
甚至他要是昏聩些,直接把他们这些撞破此事的人,全都定罪为“冲撞圣驾”,他们也没法辩驳。
可卫长庚没有。
不仅没有,还老老实实把这桩错事给认了,现在居然还真打算领这责罚。
岑老太太心里漾起一丝微妙的涟漪,当下再去想慕云月先前对他的维护,她心里也总算了然。
“陛下言重了,不过一桩小事,何至于到要动责罚的地步?”岑老太太将卫长庚的手推回去,目光暧昧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笑着道,“况且这事也是人之常情,年轻人嘛……”
慕云月垂着脑袋,脸更加红得
不行。
卫长庚颊边也飞快闪过一缕红晕。
岑老太太掩唇暗笑了会儿,道:“天色已晚,也该回去歇息,否则明日正式拜访,还真起不来。老身就先行告退,陛下也快些吧。”
这便是给他们留了告别的时间。
岑老太太领着人退出房门,脚步声如潮水般退去,很快屋里就又只剩卫长庚和慕云月两人。
虽说事情是圆满解决了,可经历了那样一番惊吓,两人眼下也都身心俱疲,再独处也找不回先前的兴致。
“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吗?”慕云月拿手肘撞了撞他的胳膊,问道。
卫长庚哼笑,“阿芜可真冷血,我刚刚为了你都差点挨打了,你连句安慰都没有,就直接下逐客令。”
“去你的。”慕云月白他一眼,“你是谁啊?我外祖母哪里敢打你?至多也就不喜欢你罢了。”
不过瞧刚刚外祖母脸上满意的笑,这一关,卫长庚应当是有惊无险过去了。虽说方法有违初衷,但结果也的确不错。
慕云月那颗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来。
卫长庚伸手拉她入怀,她也没反抗,就这般静静依偎在他怀里,沐浴着窗外倾泻而入的月光,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你知道下月十五,是什么日子吗?”卫长庚忽然问,眼神左躲右闪,不甚自然。
慕云月抿唇莞尔,故意装作不知道,反问他:“什么日子啊?要立冬了吗?”
卫长庚无语地垂睨她,“还早着呢。”
“那……是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