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来客到齐,赵乾才姗姗来迟。只见他身着绛紫色金银丝绣纹胯袍,头戴金玉发冠碧玉簪,腰系金镶玉蹀躞带,脚穿暗纹锦缎革靴。
赵乾虽然已是四十出头的年纪,样貌也并不出挑,可因穿着得体,又生得器宇轩昂,所以,在众人眼中,也算得上一号风流人物。
这时,赵乾见了众人,只顾躬身低头,连连道歉:“招待不周!赎罪!赎罪!”
正在赵乾与众人寒暄时,方才的迎客管家,前来将登记来宾的册子,递到赵乾手中,而后,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听罢,赵乾突然将脸一阴,语带嘲讽道:“荣郡王,贵人事忙,不肯赏光,也无妨嘛!”
他说这话,表面上是说给管家听,实际上是在场的众人听。
此举,显然是为了告诉大家,袁一这个初来乍到的外调郡王,连拜码头的规矩不守,分明就是没把他这位中书大人放在眼里。
以后,在场各位要是敢与袁一亲近,就是不识相!
这时,因为脸生,被当作穷酸文士边缘化的袁一,见没人搭理,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只好冷清的坐在桌边喝酒。
当他听到这番话,并不在意,只是一笑而过。
没想到,他这一笑,恰好被身边的人看到。这人可能也是被边缘化的小角色,兴许是闷酒喝得太过无聊。
此刻,见到袁一这颇有深意的笑,像是突然找到攀谈话题,便凑上前道:“看来,你也听说过袁疯子?”
见有人竟敢这样称呼自己,袁一感到又惊又气,他放下送到嘴边的酒杯,转头看向那人,脸色阴沉道:“袁疯子?你说的是荣郡王吗?”
那人似乎不怎么会看脸色,只见他点点头:“没错!就是他。”
袁一问道:“恕我孤陋寡闻,究竟得有怎么个疯法,他才得了这个别致的雅号?”
要知道,越是位于朝廷核心的人,越是能够听到许多刻意被压制,被淡化的朝廷秘闻。显然,袁疯子这一绰号的由来,与这些秘闻分不开。
正是如此,那人见袁一什么都不知道,优越感瞬间上升。
他微微一笑,凑近袁一道:“跟你说说也无妨,不过,你得答应我,这些话这里起,就得这里止,成吗?”
袁一点点头。
那人开始滔滔不绝道:“说到这袁疯子,他的第一疯,就是在战场上杀人如麻,毫无人性。他开战前,为了振奋军心,都会在敌方城下坑杀俘虏兵,他为了到达震慑的效果,往往都是成千上万大规模斩杀。”
“还有,当年他攻破突厥首都牙帐城,纵容他的士兵,在城中□□妇女,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最后,他的士兵,用了仅仅一晚的时间,就掠夺了整座城所有的财物。”
“第二天,当士兵抬着一箱箱,从老幼妇孺手中抢来的金银财宝,献给袁疯子时,他虽然不贪财。”
“不过,还是很无耻地用这些贼赃论功行赏,转手将其奖赏给了手下将士。你说这袁疯子够凶狠,够丧心病狂吧?”
一直沉默不语的袁一,听到问话,声音低沉道:“你可能没上过战场,不知道……不知道战争的残酷。如果让你选择杀人,还是被杀,你会仁慈的放下屠刀,等着身首异处,还是为了活命,杀戮不止?”
“嗯!这个问题有意思。”那人陷入一阵思考,而后道:“我一介文官,不怕你笑话,我杀只鸡都心有不忍。可能很难体会,征战的无奈。袁疯子虽然杀人不眨眼,可他还是为大唐带来了太平,也算是他好的一面吧!”
见他似乎有止住谈话的意思,袁一接着又问道:“你刚才只是说了,袁疯子的其一,那其二呢?”
那人笑了笑,继续道:“其二嘛,他既不怕死,命又很硬。当年,他刚受封为荣郡王那会儿,因为做了很多出格的事,被很多朝廷大臣弹劾。”
“最后,连英明神武的圣后都拿他没辙,只能拿着弹劾奏折砸他泄愤。”
“圣后给他下了死命令,必须在。日之内,解决所有弹劾之事。然后,据说,他只是请了弹劾他的大臣,吃了顿饭,不但把所有事情给解决了,而且,再也无人弹劾袁疯子。”
“见这顿饭奇效惊人,朝廷所有人都以为不是袁疯子口才了得,就是办事能力超群。可后来,等到袁疯子外调到了塞外,那些大臣才敢道出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