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之后,李昭昭趁着机会走出花厅,站在□□的廊下吹风。
吃饭吃出一肚子的不适,李昭昭直到此时独自一人站在这里吹着风,才觉得肚子里的那股子绞痛不适舒缓了一些。
正是八月时节,植在庭院中的桂花开着白色的小花,微风吹过,阵阵飘香,廊下的琉璃风铃跟着叮叮当当作响。
宋颐也从花厅里走出来,脚步轻轻的走到她身后,站在那里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李昭昭知道是他来了,但却并没有回头,只是闭着眼睛深吸了口气,闻着桂花的香味,又重新睁开眼睛。
两人彼此沉默的站了好一会儿之后,宋颐才开口问道:“你在侯府,过得还好吗?”
李昭昭背对着他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语气轻松:“挺好的。”
至少没有她原来想的那么糟,有遇到一些问题,但尚在能解决的范围内。
宋颐凄凄然的笑了一下:“挺好?真的挺好吗?”
“他强迫你嫁给他,但新婚之日,他扔下你,让一群下人替他去迎亲,然后又让自己的下属代他与你拜堂。成亲之后,他又将你随意扔在后院,任由侯府的下人为难你,不珍惜你,你觉得这样日子真的挺好吗?”
她在侯府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他知道得一清二楚,赵绾绾总是会故作无意的将她在侯府遇到的刁难透漏给他,她喜欢看他惶然无措的样子。
宋颐伸手抚住自己的双眼,忍住那里想要流出的眼泪,声音带着哽咽:“昭昭,我们不该变成这样的,原本该是我们成亲的,原本你该是我的妻子的。”
李昭昭一时无话,不知道该说什么,盯着前面的桂花树,跟着又听到后面的宋颐继续悲切的苦叹。
“我成亲之前最后一次去找你,你知道那时我在想什么吗?”
“我想带你走,舍下这身功名,什么都不要了,带着你远走高飞。天涯海角,总有可以让我们容身的一隅。哪怕此后我们做个普通的隐姓埋名的农夫,耕作织布,我也愿意和你这样过一辈子。”
“那时候如果你出来见我,我可能真的会这样做。”
李昭昭叹息了一声,语气中亦带着一些复杂:“明知道不可能,又何必多做徒劳的挣扎。”
“宋颐,既然我们注定有缘无分,彼此都该往前看。”
“往前看?前面是哪里?”他说着,看着李昭昭脸上的平静,脸上又有些怅然的苦笑:“你总是这样的冷静。”
虽然他们定亲了将近十年,可有时候他也无法从她身上感受到爱意,她好像对什么都不大在乎,也不大热络,甚至包括了对李文通这个父亲。
他真正从她眼神和表情中看到过依恋的,或许只有她小的时候对着尉氏伯母。
“我知道你自小性子冷淡,可李家伯父这些年多次提出要让你和我退亲,你都坚持不愿意退,我以为你对我总是不一样的,是有感情的。”
“难道你就不会有一丝为我们曾经的亲事遗憾吗?不会像我一样恨着拆散我们的这对赵家兄妹吗?”
李昭昭沉默了一下,她想,既然他们的人生各行至此,已无携手同行的可能,有些事她还是该与他说清楚的好,她并不喜欢拖泥带水,优柔寡断。
她转过头来看着宋颐,十分认真的道:“我有遗憾过,但也仅此而已。”
至于恨不恨赵家兄妹,她不耻他们的行为,可要说恨意也说不上。
“我天生感情淡薄,对人对事生不起热情。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从来就无法回应你同等的感情。我从前坚持和你的亲事,是因为你小时候救过我,还因为你是我母亲替我选的丈夫,我也知道我若嫁给你,你一定会是个好丈夫,我会像我娘希望的那样安泰顺遂一生。”
尉氏和宋家是闺中密友,小时候常在一起作伴。她六岁时,尉氏带她去宋家玩,她不小心落了水,是宋颐不顾性命的救她上来。
“我从前当然也期待过和你成亲,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最终我们是各自男婚女嫁了,我虽有遗憾,但也并不会觉得太过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