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青芜身形一歪从床上摔下来。江祝眼疾手快,抱了个满怀。她习惯性想安慰,耳边却响起经久不言以至沙哑,但仍然熟悉的声音。
“我……伺候,小姐,不是,姐姐。”
“啪。”
易明清正要听斥候的汇报,闻声扔下人就跑,“明月!”
易明月眼睁睁看他姐姐冲过来,左摸摸右看看,“怎么了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没有,姐姐,你莫紧张,只是失手打碎了杯子。”易明月哭笑不得,安慰着易明清,手中倚霜轮却指针滴溜溜转个不停,最终停在了一个方位。
易明清看不懂倚霜轮,只见易明月抬首,微微阖眸。
“这大白天的,你生怕自己瞎不了?”易明清没好气地拍他,“看什么?”
“看星星。白天,星象依旧,不会变的。”
易明月笑了下,连易明清都被晃了眼。这一笑里带着些释然,疯狂,和得偿所愿,以及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好像把一个人翻来覆去地打磨,终于从缺口倾泄出压抑许久的情感。
“姐姐,斥候说什么?”
“还没听。”
易明清示意斥候入内,斥候恭敬跪地,“宗主,公子,前方斥候报,在境内发现疑似白虎君和朱颜君的人出没。”
易明清知道江祝的打算,“应当是他们。无妨,不必理会。”
哪知易明月却拉住她,“不行,要找到三哥,不要让他来。不,不只是三哥,姐姐你也要走,必须走,谁都不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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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芜被“赤染”和江祝两个挂念的人刺激了神智,一夕之间竟恢复了灵台清明,话都说不利索,抱着江祝嚎了一个时辰。
江祝哄着青芜,尽管心里有千百个疑问,现在她都舍不得去问刚刚才回归真实的小侍女。
“小姐,你,回来,我没,没做梦吧?”青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丝毫不在意形象,“我好想,想你,小姐,我好怕,青芜好怕,小姐别离开,别离开青芜!”
“若我没回来,你抱着的难道是鬼吗?”江祝拍拍青芜的背给她顺气,“是我,回来了,到寿终正寝,我都不会走。我带你回家,我带你回琢烟谷。”
青芜一僵,推开江祝擦擦眼泪,顶着蜜桃似的红肿的眼和满脸的泪痕,紧紧抓着江祝不放,哀求道:“小姐,别,不要回去,谷里,有人要,害你!”
江祝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显,“说什么呢?琢烟谷还能有人害我?他也得能得逞才行。”
青芜急了,恨不能抓着江祝猛地摇几下,“真的,青芜不骗小姐!姐姐,姐姐就是被蛊惑了!”
……赤染?
青芜和赤染是亲姐妹,她看重自己,也看重亲姐姐,否则不会因为赤染的死就痴傻这么多年。她说是赤染,那赤染的手就”不干净”。前世种种,都有赤染的推澜助波,毕竟赤染是……最能接近她的人之一。
江祝指尖微动,青芜所在的小屋被下了十足十的结界,外面休想探听消息分毫。她端坐在青芜面前,以一个平等的姿态面对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