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镜辞原本没什么睡意,这时被江忱予温热的手心阖在眼前,那些原本透过眼帘映入的光线都被阻挡在外,他陷进了一片熙暖而静谧的黑暗里。鼻中充斥着的都是江忱予身上馥郁的橙子香气。
于是他在不自知的安心里陷入了甜蜜的梦。梦里他种下了一棵橙子树,殷勤地浇完水,还用树枝在它周围搭了圈篱笆,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
他在梦里是小小的一只,搬着小板凳,守在树前,两手托着下巴,眼巴巴地瞧着自己的橙子树,盼望着它萌芽抽条,枝叶葳蕤,结出许许多多香甜可爱的小橙子。
他等啊,盼啊,坐在小板凳上挨过了一次次的日升月落。然后某天,他抬起头,发现枝桠上挂满了橙黄的果实,像是一颗颗星星,在苍翠的叶子掩藏着。他站起来,满心欢喜地摇动着树干,那些圆滚滚,散发着香气的橙子就咕噜噜地掉下来,一个接一个地蹦到他的怀里。
他张开怀抱,把那些有着光滑表皮的,橙黄的,热情的果实拥了满怀,整个人都被浓郁的橙子香气淹没了。
多汁的,活色生香的橙子,他朦朦胧胧地想,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橙子更让人喜欢的水果了吗?那必然是没有的。
满怀着喜悦与期待,他对着怀里的橙子咬了一口。
为什么没有想象里清甜的果肉和汁水?
他发出了疑惑的鼻音,甚至带着点细微的委屈。
“言言”
谁在叫我,他低下头,惊讶地发现声音是怀里的大橙子发出的。大概是自己养大的橙子,格外亲近的缘故,连声音都带着莫名的熟悉感。
“你这么大,为什么不好吃呢?”他满心难过地和大橙子交涉,抱怨它华而不实的外貌。
“……”橙子沉默了,似乎在为自己徒有其表而不好意思。
朱镜辞是大度的朱镜辞,他拍了拍怀里的大橙子,用哄着的语气安慰,“没事,不好吃就算了,你比别的大就很棒了。”
“朱镜辞!”他听到怀里的橙子发出了江忱予的声音,一个一个字咬牙切齿地叫他的名字,“你在咬什么?”
“!!!”过度的震惊让他瞬间从梦境中清醒过来。没有什么橙子树,也没有活色生香的大橙子,眼前只有他满脸山雨欲来的男朋友预备役。
“你做梦了。”未来男朋友用肯定的语气说。
“嗯。”朱镜辞小心翼翼地回复,还没能从大橙子突然消失的惊愕中缓过神来。
“流了口水在我身上,还咬了我。”未来男朋友面无表情地列举他的罪行。裤子上不可描述部位上一小块看起来像被口水濡湿的可疑痕迹成了明晃晃的罪证。
我睡着之后这么放荡不羁的吗?朱镜辞心惊胆战地想,忍不住伸手抹了抹那块罪证,妄图销毁它。
按压之后,水分浸入布料里,深色的痕迹愈发鲜明。
完蛋了,朱镜辞满脑子只剩下了这三个字。
追人的第一天就弄湿了男神的裤子,我还有转正希望吗?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等一下……他刚刚说我咬了他??
谁咬了?咬了谁?咬的哪?
是我想的那个地方吗?
朱镜辞往不可描述的地方又看了一眼,觉得自己已经变成成了一具石像,正在咔咔裂开。
转正的事情突然就没那么重要了,当务之急变成了赶快检查江忱予那个被自己咬过的了不得的地方,毕竟那可不是随便咬的,自己睡着睡着咔嚓一口下去,后半辈子就跟着完蛋了。
“疼不疼,我咬的重不重,有没有出血,我们现在就去看医生,小鱼儿别怕,肯定可以治好。”他翻身起来,拉着人就火急火燎地要往门外跑。
拉了两下没拉动,自己倒被反作用力拽了回去。江忱予显然跟不上他如此旺盛的脑回路,简直要扶额叹一口气。把他拉回来圈在怀里,才开口说,“没事,”犹豫了一下,似乎觉得难以启齿,还是勉强说道,“你咬得……不重。”
“呼,”朱镜辞松了口气,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好意思,不管怎样,自己在梦里把江忱予的xx当成颗大橙子还是显而易见的逃不掉的事实,幸亏对方没有刨根问底,不然他这半年都没法在江忱予面前抬头做人了。
都怨江忱予,一个人类怎么能发出水果的香味呢?勾引得人乱做梦,他在心里暗搓搓地嗔怪江忱予一秒钟,又因为橙子香气实在是惹人喜爱而忙不迭地原谅了他。
江忱予对他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他正在思考要怎么处理掉罪魁祸首留下的痕迹。这块口水印所在的地方委实太微妙,由不得人不浮想联翩。还好师兄已经先一步去吃晚饭了,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场面才没往进一步尴尬的方向发展过去。
所幸他之前住在休息室的时候放了备用衣物,让朱镜辞在外间等着,他自行进去换条裤子,并暗搓搓祈祷不要再遇到师兄,一旦看到他对象来实验室睡觉后他还换了条裤子,他都能想像出师兄脑子里会浮现出多少部办公室avi。
朱镜辞原本贼心不死地想跟进休息室,美其名曰自己闯的祸要自己解决,自己弄湿的裤子要自己帮忙换,被江忱予抵着额头赶了出来,只好靠着休息室的门,一边百无聊赖地一边玩手指脑补着休息室里的画面,把十个指关节掰得咔咔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