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行事素来谨慎,这次却想遵循自己的心意。武技可以敝帚自珍,医术这种造福天下的还是公开更好。
假如有天她能问鼎江湖,能够肆意改变游戏规则,她也会将自己所学的医术传授给其他人。
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她得给自己留条退路。
若医书给了某个江湖势力,对于这个江湖势力而言,她此举是为投诚,她得到的只有宗门的认可以及其余门派的敌视。
玄镜司不同,就目前而言,玄镜司并无可以掣肘她的地方,毕竟等级最高的指挥使也不过与她平级。
八级武王,有且只有这一个,还是个半残。
她能够以一个平等的姿态去谈合作,甚至可以凌驾于玄镜司。
陆见微打定主意,去通铺找温著之。
“陆掌柜。”温著之靠着窗户下棋,听闻脚步,抬首笑了笑。
陆见微扫一眼棋盘,道:“之前说过切忌多思多虑。”
“只是胡乱下一下,并未动脑。”温著之拂开棋盘,转动轮椅至桌旁,替她斟了一盏茶,“但还是让陆掌柜担心了,以茶代酒,赔个不是。”
陆见微失笑:“我是担心阿耐又哭着来请我救救他家公子。”
温著之手一顿,旋即颔首:“多谢提点。”
他回到窗边,说:“陆掌柜无事不会来此,但有吩咐,在所不辞。”
“我找你确实有事。”陆见微坐到他对面,阳光恰好照在她眼尾,瞳仁清透如琥珀,熠熠生辉。
“洗耳恭听。”
陆见微大方将窦亭医书一事说与他听,最后问了一句:“你以为如何?”
后者没有立刻回应,只凝神望着她的眼尾。
“温公子?”陆见微挑眉,“看我干什么?”
眼尾的光斑随着挑眉而跃动,极明极亮。
“没什么。”他说。
陆见微:?
“陆掌柜,我能否冒昧问一句,你公布医书的目的是什么?”温著之道。
“只是觉得窦亭抢了别人的医术,他死之后,他的医术应该让更多人学会,去救更多人。”陆见微说,“我还从他书房里看到不少属于别人的医术心得,只是受制于神医谷,无法带出。”
温著之明白了:“除窦亭的医书外,你还想让神医谷归还这些医书记录。”
“没错。”陆见微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坦。
“你可知此举会惹恼神医谷?”
“你怕了?”
温著之长睫轻垂,复抬起,凝视她的眼睛。
“我不过将死之人,何怕之有?可你不一样。”
陆见微道:“一切都只是玄镜司审问出来的结果。”
与她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客栈掌柜又有什么关系呢?
温著之愣了一下,旋即笑开。
“好。”
他答应得太快,反倒让陆见微有些心虚。
“你也可以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