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想,昨日他在楼下蹲点抓人,今天自己反倒被人蹲了。
顾向年还是两只红色耳机不离身,但绝没有陆宇宁与草丛露水相伴的狼狈,他惬意地在楼道口找到了一截干净的楼梯扶手,斜倚在上面,专注地聆听着无人知晓的音乐。
目测绕不过这个存在感强烈的障碍物,陆宇宁屈起两根手指,在铁质的扶手上敲了一敲。
细微的震动传递到单薄的脊背上,惊醒了沉思的过客。
顾向年取下耳机揣好,站正了修长的双腿,一双茶色的眸子扫了扫陆宇宁手里提的白色塑料袋,有些失望地道:
“本来说等你一起吃早饭的,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
陆宇宁想提醒顾向年他没有打算就固定每天等他一路上学了,可看人家一大早就来等自己,伤人的话就说不出口了。摇了摇手里的两个鸡蛋,
“走吧,我陪你一起,你吃你的包子,我坐一边吃我的蛋白质,老板不会赶人的。”
两个人身高差了一头,陆宇宁看顾向年手长脚长的,自己跟在他后面活脱脱一个小跟班,便大步跨出,径直走在了前头,可不由自主地注意力都分了几分给后头,导致走路束手束脚,十分不自在。
老板走路带风,保镖紧随其后的心理安慰没实现,反倒弄得自己像个牵绳细心伺候狗主子的铲屎官。
郁闷的心情笼罩了他一上午,等武思思指派着徐宁去打印室复印了八份课改表演的剧本,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有和顾向年的情侣对手戏要解决。
“能不能换个角色啊,我演宾利,肖央演伊丽莎白。”
自闭的肖央一大早就被武思思逮住锤了一遍,焉趴趴的,独自在角落里画圈圈背台词。
陆宇宁心想,单恋呆头鹅承受力比温太阳强多了,演女主角最多也就多那么一丁丁的怨念。
这种时候,就是要插兄弟两刀的关头了。
武思思很清楚摸准弱点逐个击破的道理,对付跳脱的肖央,用暴力就能压制;对付敏感的温煦,得用利诱;唯有内敛的陆宇宁,吃软不吃硬,这个时候就要发动她奥斯卡封后的演技了。
她微微地低下了头,伸手拆掉了绑住单马尾的头绳,十根手指捋顺了浓密的长发,手掌撑住额头,揉了揉眼下的青黑。
“小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聊啊,非要拉着你们排剧,还折腾到半夜弄剧本,英语死烂得靠着字典翻译台词,简直是自找罪受……我也知道我对这件事太认真了,可是高一我们还能这么玩闹,高二高三就要专心学习了,难道我想留下一点点不一样的回忆都错了吗。”
武思思的眼睛大大的,瞳色是比正常人稍淡的浅棕色,在阳光下泛出琥珀一般的微黄色泽,她咬着下唇仰着头望向陆宇宁的时候,陆宇宁的心就软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能不能让我演个不太重要的角色,我实在对自己的表现力没信心。思思,你别多想,我不是嫌你事多,其他事我肯定配合你的,就是你也不能没有理由就让我反串女主角呀,这多奇怪啊。”
武思思低头捏住两片衣角,搓了半天,
“我不是按照人物特点分配的嘛,宾利先生有点憨憨傻傻的,肖央最贴合了,大姐比较沉静,就让徐宁那个小呆瓜演。达西先生傲慢冷漠,不就是豪华定制版的顾同学吗,至于你,伊丽莎白冷静聪明,我觉得你也很合适呢,而且,我们就这么几个人,换了谁都不对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