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沈晏衡很有兴致,他一会儿拿了一支发簪起来,一会儿拿了一只手镯起来,然后问身边的姜姒要不要,事实上也不是问她要不要,因为姜姒说不要的他也包起来了。回府的最后那段路不再有商贩了,沈晏衡抱着一大堆东西和姜姒并肩而走。他那么高,姜姒的头才到他的胸膛位置,可光看背影吧,两人有一种说不上的般配。“夫人,我想我这里已经解决了四大首富的事情,等那周子成解决了那些士族,就应该只剩下刘炜了吧?”沈晏衡突然问起。姜姒仰头看向了沈晏衡说:“应该是了,现在没了这些外力支持,刘炜应该会慌了阵脚,这时候就需要你们去找到他私改卷宗,贪污受贿的证据了。”沈晏衡下巴抵着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害怕东西掉了下去,他铿锵有力的说了一个好字。姜姒无奈的叹了一息,然后停了下来,拿过了沈晏衡手里的一些小东西,说:“都让你不要买了。”“可是我觉得这些夫人用都会好看。”沈晏衡认认真真的说,眸里的灼灼真诚快要将姜姒的那颗清冷的心烫化了。她别开了头,继续往前走,“郎君最是会说哄人的好话了。”“冤枉啊夫人!”沈晏衡嗷叫着,“我对夫人字字句句都是真的。”姜姒耳根慢慢的攀附上了浅薄的红晕。“你看,又哄人了。”姜姒声音有些娇嗔,仔细听总有一种撒娇的味道。沈晏衡笑得很开心。微风不燥,淌过青草扑面而来,全都是青草卷着泥土的香,醒神又好闻。这是多美好的事情呢,和姜姒在一起,就算什么也不做,就这样慢慢地走,他就很满足了。回到了府里,沈晏衡连一口轻松的气也没喘出去,就被白芷递上了一纸信条。白芷恭恭敬敬的说:“家主,这是周大人留下来的。”“他来找过我了?”沈晏衡拿过了信条,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后问。白芷说:“是,他来找唐家主。”沈晏衡想了想,也确实,唐瑜也算得上是姑苏的士族了,不过周子成这人怎么想的他可不确定。毕竟周子成明明知道自己住在这里,那他就会处理这件事,而周子成却还是愿意自己来一遭,他说不清是周子成尽职还是怎么?他向来是不愿意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任何人的,但周子成不行,因为他还惦记着姜姒。沉思间,他还不时看向姜姒。姜姒愣了愣,“怎么了?”她问。沈晏衡连忙摇头:“没事,是周子成说他已经解决了士族那边了,问我这里怎么样了。”“那太好了,这样刘炜应该除了七姑就是孤立无援了,想来接下来你们的行动就要方便很多了。”姜姒声音明显很愉悦。“是,会很方便。”沈晏衡重复了姜姒的话,他一脸宠溺的看着姜姒,他眼里的柔情快要溢出来了一般。很快,沈晏衡就开始着手调查刘炜的一切了。在四大首富和各大士族相继退出以后,他就处于崩溃的边缘了。他连夜跑到了七姑庙去,不过这个时候七姑庙闭了门,他就跪在七姑庙前不停的拍打寺庙大门。这么大的寺庙门,他是废了很大的力才能发出一些声响。“七姑!七姑!求你见见我——”刘炜痛哭流涕,手拍得都快麻木了。许久,那厚重的寺庙大门终于被缓缓地拉开了一个能进一人的缝,刘炜眼泪哗哗的抬头去看开门的人,正是一脸温笑的萧晨。“刘大人,半夜叨扰,所为何事?”萧晨即使是温温楚楚的说话,可他温笑的模样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好人。刘炜咽了咽口水,连忙解释:“是…是那个沈晏衡和周子成,他们快要把我逼疯了!!”萧晨垂下眉睫,然后侧身给刘炜让了一条路出来。“我们进去说罢。”萧晨微微眯起眸温柔的说。刘炜连忙站起了身,确实连滚带爬的进了七姑庙。他将当前的情况一五一十和七姑交代了清楚,只求七姑给一个法子,他现在除了七姑已经是孤立无援了。库里的赈灾款他已经挥霍得差不多了,而上京城新来的那一批还在路上,总不能真逼着他去劫官银给七姑庙举行祭祀大典吧。然而七姑却不留情面的说:“没人帮助你了,那你就找个法子啊。”“没了钱,那你就想办法得到钱啊,钱一旦到了沈晏衡他们手里,你可就是一分也动不了了。”七姑看似“善意”的提醒,其实已经快要把刘炜逼上绝路了。他已经明白了七姑的意思,七姑就是想让他去劫官银。“七七七……七姑,官银,我不敢劫啊,被抓了这就是杀头的大罪啊!!”刘炜急得都要哭出来了。七姑呵呵的笑了两声,然后说:“刘大人,私用库房的银两,私改卷宗,哪一个不是杀头的大罪?你还在乎再多一个?”“那那那……那些不是没人发现嘛?”刘炜的解释也倒是合理。
七姑又说:“那你这次也可以让人不发现啊。”刘炜沉默了很久,他两只手互相掰弄着手指,看得出来他确实很纠结。一旁的萧晨就添油加醋的说:“你当然也可以不去劫官银,不过祭祀大典后的承诺,我们也不必做了。”“别别别……别啊。”刘炜哭丧着脸说,“我会安排人做好埋伏的……”“只希望你们二位,答应我的一定不要忘记了。”刘炜铁下了心,也不再害怕什么了。萧晨就上前去把他扶了起来,然后上下扫了一眼他,说:“刘大人真是好气魄呢。”“我相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萧晨说,“我们答应你的,肯定会做到的……”作者有话说:可恶,狂飙太好看!!追剧都忘了时间,今天浅更六千字!!——————点水刘炜用他的脑瓜子仔细的琢磨了一下,小眼睛溜溜的打着转,然后他跪着爬到了七姑脚边,扯着她的衣摆说:“七姑,七姑,我最相信你了。”“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刘炜鼻涕眼泪都快蹭到了七姑的腿上。七姑低头看着可怜兮兮的刘炜,然后微微弯下了腰,用沙哑粗糙的声音说:“那沈晏衡并不简单,劫官银的事你就不要出手了,你在京郊不是有一处宅子么?拿来卖了也能抵了这次的损失,当然,我只是建议,毕竟你想怎么做我也管不了。”京郊那宅子就是刘炜的命啊。让他卖了宅子还不如给他一刀来得痛快,可让他劫官银这种事他又实在做不出来。怎么想都是让人两眼一黑的程度。回去的路上刘炜一句都是浑浑噩噩的,劫官银是给他十个脑袋他也不敢的事,卖宅子就卖吧,反正到时候赚了钱还能再买回来。只要等祭祀大典结束,结束了就什么都好了。夜里沈晏衡刚回到府里,白芷就告诉了他,刘炜单独去见七姑的事情,沈晏衡只细想了一下,然后就挥了挥手让她走开了。然后他整理了一下衣裳,笑吟吟的去找姜姒了。姜姒那会儿正和唐月在一起逗猫,见到沈晏衡来了,姜姒连忙放下了手里逗猫的东西站了起来。她迎上前去,“郎君,何时回来的?”“刚到家,我顺路给你买了一点零嘴,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沈晏衡将手里打包好了的零嘴递给了姜姒。这时唐月凑上来看了看包装的名字,然后意味深长的说:“小食南纪啊,这可是在沈东那边的店铺,怎么走也不会顺路吧——”沈晏衡咳了咳,然后解释:“去那边办了点事,就……顺路了。”其实说顺不顺路好像已经不重要了,姜姒心里一暖,眸色温楚了几分,“都很喜欢。”“夫人喜欢就好。”沈晏衡挠了挠头,眼里的柔情很不收敛。唐月在一旁看得很清,她挠了挠怀里小猫的下巴,然后用意味深长的话说:“我们还是一边玩儿去吧,可别打扰别人咯。”说完她就要走,姜姒连忙喊住她:“小月,你不吃吗?”“表姐,姐夫给你买的,我可不要。”她一边说一边走,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远。反倒是姜姒不好意思了。沈晏衡揽过她的肩,让她在一旁坐了下来,然后挨着她坐下,将那些零嘴一一打开。大多是一些干果蜜饯,姜姒不爱吃甜食,但那些干果她倒是很馋。沈晏衡给她递了一颗干红枣,神色淡然的说:“今天我和周子成开始调查刘炜了,他一整天都没来县令府,一直是那个师爷在招待我们。”“然后方才我的人告诉我,刘炜单独去见了七姑。”姜姒将红枣捏着咬了一口,烘干的红枣在嘴里被嚼得脆响。“他越是着急,越是说明他心里有鬼,郎君只管大胆的查下庡?去就行了。”姜姒今日染的是润了脂的口脂,润红色的薄唇上下一碰,颇有些吸引人。沈晏衡看着她的薄唇,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了一下,然后声音略微暗哑的说:“我们在查,只是他身边的那个师爷很会做事,基本都没留后手。”姜姒将剩下的那一半红枣也吃掉了,嘴角染上了一点残渣,不过她没有发觉,“他们做这种事嘛,总是不愿留活口的。”沈晏衡嗯了一声,给姜姒倒了一杯热茶,然后抬起右手轻轻的将她嘴角的那一点红枣残渣抹去了,姜姒身子不由自主的僵了一下,她见沈晏衡面色如常,便略略按下了心里的悸动。“所以有点难办,祭祀大典就在后日了。”沈晏衡又给姜姒捏了一颗花生递给她。姜姒接过花生,“那日郎君说看见了那几个篡改卷宗的,可还记得模样?”“自然记得。”沈晏衡虽然不知道姜姒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乖乖照应了。姜姒便说:“一会儿妾身替你把他们画出来,你让人去找到他们,如果他们已经死了,那就找到他们的家人。”沈晏衡惊了一下,“夫人是以为他们会藏得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