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那时候磕磕烟灰,又吐出一个烟圈,“大家街坊几十年,她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的,还没嫁过来就想图我东西?做梦。”
有这么个妈,杨宁云婚后能过得多好,何秋水一直都只信一半的,果然现在就听说她跟老公打架了。
陆曜见她关心这个,便摇摇头道:“怎么讲呢,不好不坏罢,我看她是被打怕了,有点逆来顺受……算了算了,跟你个小孩子说这些干嘛。”
他摆摆手,又哎了声,脸色一变,“不对,我是来盘问你的,快说,深更半夜要去干嘛?脚才好了几天就学人骑小电驴到处跑,准备再摔一次?”
何秋水被他数落得有些讪讪的,干笑了声,解释道:“我在美国的闺蜜,她爸妈到前头一附院去了,联系不上,很担心,我去帮她瞧瞧。”
原来是事出有因,陆曜这才放心了,总算不是想跑出去鬼混,于是他面色缓和了下来,下巴一扬,“走罢,我陪你去。”
“……这不太好吧,你这是公车私用啊?”何秋水愣了一下,摇摇头。
“为人民群众解决困难是我们该做的。”陆曜摇摇头,翻了个白眼,手一比划,“请吧,群众小姐。”
何秋水见他作怪,嗔了他一眼,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好的呀,谢谢警察哥哥。”
陆曜听了就很做作的抖抖身子,像是要把鸡皮疙瘩都抖下来似的。
上了车没几分钟就到了医院,陆曜停好车,陪何秋水走进急诊大厅。
大半夜的,一个民警,陪着一个素面朝天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孩到医院来,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护士站的值班护士大概见过不少这样的情况,看何秋水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几分同情,连说话的语气都温柔了许多,“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你看内科还是还是外科啊?”
何秋水呃了声,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小姐姐好温柔哟,好像不来看病怪对不起她似的:)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来找人。”她说完又抿唇笑了笑。
见她只是来找人的,值班护士眼里的同情马上收了回去,松了口气似的,点点头,“好的,那你要找谁啊?”
何秋水想了想,“你们有没有一个病人叫黄健生的,今晚大概十二点多左右过来的?男的,大概……大概五十多岁罢。”
护士应了声好,低头在系统上查找起来,很快就找到了她说的那个人,“有的,是……”
她刚说了几个字,何秋水就听见背后有人说着话走过去。
“这个人是腹痛伴停止排气排便一天过来的,阵发性腹痛并持续加重,没有呕吐,体温是398c,血压18095,心率92,肠鸣音减弱,腹部视诊有局部隆起,考虑是肠梗阻,我让他做了检查,血常规结果显示白细胞计数升高,x线腹部平片可见孤立胀大的肠袢,位置固定,肠间隙增宽,显示有腹腔积液。”
“没有吐可能是梗阻部位比较低,做个腹腔穿刺看看。”
“考虑可能还有腹膜炎。”
“准备做手术罢,跟家属谈谈。”
“好。”
两个带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边说话边从他们身后走过去,语速和步伐一样快。
何秋水没看清人脸,只觉得先说话的那个医生声音很熟悉,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值班护士话音一转:“严医生,严医生,你病人的家属来了。”
严星河听见护士这么一声喊,愣了愣,病人家属?自己好像今晚没有哪个病人是自己来的?
他疑惑的转过身,看见何秋水时又愣了愣,“何……小老板娘?你怎么……你家没人来过啊?”
“严医生就是黄健生的首诊医生。”值班护士提示何秋水道。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何秋水的心忽然便送了下来,她仰着脸,解释道:“不是我家人,是我闺蜜的爸爸,她在美国回不来,很担心,所以托我来看看。”
“……是黄健生?”严星河确认似的问道。
何秋水点点头,严星河也点点头,转头又往前走,“他们在处理室,现在准备做个腹腔穿刺,确诊后准备做急诊手术,这是外一科的姜医生。”
说的是刚才和他说话的那位医生,何秋水连忙叫了声姜医生,然后跟了上去。
处理室里已经准备好了器械,小杜医生已经替病人做好了穿刺部位消毒工作,姜医生只简单的检查一番,然后从腹腔抽出了半管子血性液体。
当机立断的道:“通知手术室准备,有一台紧急的绞窄性肠梗阻手术。”
严星河这时候已经开始跟患者家属谈手术的事了,刚开了个头,对方便道:“都听医生的,做手术,我立刻去缴费办住院,那个那个……签字、签字的单子……我签字我签字……”
“您别太着急,早发现早治疗,预后还是不错的。”严星河安慰道,递了知情同意书过去。
姜医生这时接了电话,说手术室已经准备好了,他让护工送病人过去,然后对严星河道:“直接转九楼了啊,你开个院内转运单。”
严星河点点头,这时候才看了眼站在一旁角落里的何秋水,呃了声,“那个……黄太太,您的女儿托了朋友来看您先生,您看……”
黄太太这时候正着急得只抹眼泪呢,闻言愣了一下,立刻抬眼四处看看,一眼就看见了何秋水,顿时哎哟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