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此话何解?”
朱翊珩微微抬眼,姜贵妃会意对伺候的婢女太监吩咐道:“怎么一点眼色都没有,怡王来了这么久,茶水点心都不准备,还不滚下去上茶点?”
眼瞧着永和宫伺候的人都退下去准备茶点了,朱翊珩才开口道:“那臣弟就长话短说,臣弟觉得姻亲之约应当比普通的利益合作来的更牢固,所以常熙的婚事倒未尝是坏事。若是能反其道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为己所用,何尝不是一招妙手。”
姜贵妃想了想觉得朱翊珩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可到底还是有点犹豫道:“只是,他是钱阁老提拔上来的,光是国舅爷的身份未必能打动他,更何况他儿子跟我弟弟素来不睦,只怕……”
“那若是内阁首辅的位置呢?正因为赵公子跟姜指挥不睦,若是成了一家人,那指挥使的位置谁做都是自家人,岂不是一箭双雕?”
姜贵妃忽然如醍醐灌顶,欢喜道:“还是十六郎看的明白!今日这份情谊我们母子记下了,日后若成事,定有重谢。”
“臣弟是看着常熙长大的,自然是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也不图什么。臣弟最后还有一句话,什么都是虚的,皇兄的恩宠才是实打实的。贵妃娘娘是聪明人,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第71章雨打梨花深闭门(十一)
九月初二,便是怡王离京就藩的日子,成明帝亲自找钦天监选的良辰吉日,连时辰都算好了,申时三刻,还选派了三十个锦衣卫一路护送朱翊珩确保其安全。
当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一夜未眠的沈云舒忽然听见门外的蝉叫的十分聒噪,吵的她心烦意乱,真不知道这个季节哪还有叫的这么有力道的蝉。她用被子蒙住头,依然能听到聒噪的蝉鸣,便翻身下床,抄起棍子就准备出去把蝉从树上打下来。
谁知刚怒气冲冲的打开门,就看见青云站在院子里,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确认不是眼花,连忙回头轻轻的把门带上,快步走到他面前,压着嗓子问道:“这是内院,你怎么进来的?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沈姑娘,这些都无关紧要。我今日来是想问你,我家殿下今天就要离京了,你想不想去当面送送他吗?”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家殿下的意思?”
青云急道:“谁的意思要紧吗?沈姑娘,毕竟相识一场,你总不会连送一送殿下都不愿意吧?”
沈云舒迟疑了一会儿,垂眸摇了摇头,“算了吧,我毕竟身处教坊司,私下见面,若被人瞧见了,有碍殿下的名声。”
青云没想到沈云舒这样绝情,不由得有些气恼,从怀里拿出一本书和一个木盒塞到沈云舒手里,没好气的说道:“殿下说沈姑娘喜欢读书,这套四书是殿下从前读书时用的,里面还有听翰林院先生们讲学时写得注释,就送给沈姑娘当作赠别礼物了。至于那个簪子,殿下说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沈姑娘若是不想要,丢了便是。”
沈云舒不动声色的摸了摸书卷上朱翊珩写字的墨迹,低声道答:“劳烦转告殿下,云舒多谢殿下赠书之情。”
青云见她收了东西,以为有了转机便继续问道:“就只是感谢赠书?沈姑娘就没有别的什么话要带给殿下吗?”
沈云舒淡淡说道:“祝殿下一路顺风,早觅良缘,平安康健,所得皆所愿。”
青云听完彻底死心了,偷偷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走。沈云舒忽然想起什么,喊住了他,“青云,等一下。”
他眼看着沈云舒蹑手蹑脚进了房间,没多一会儿从里面出来,将一个香囊递给他道:“我不能白收殿下的东西,一时也没什么可送殿下的。这个香囊是我做的,里面有不少香料药材,放在床头可以有安神的功效。”
青云拿着香囊看了一眼,看着不过是寻常样式,连上面绣的花纹都是烂大街的花开富贵,若不是她说是自己做的,他还以为是大街上十文钱买的呢。
青云轻轻松松翻墙出了教坊司,往前走过了一条街,拐角处停了一辆马车,青云走过去,几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掀开了车帘一角,里面的人悠悠道:“她还是不肯来见我对吗?”
青云无奈的点了点头,并将沈云舒送的香囊递给里面的人说道:“殿下,沈姑娘说不能白收您的东西,这个就当是回礼。还有,她说祝您一路顺风,早觅良缘,平安康健,所得皆所愿。”
车内人沉默了片刻,轿帘蓦地落下,里面传出了一句低沉的声音,“走吧!”
申时三刻,浩浩荡荡的队伍从怡王府出发,排场之大,引得京城路人纷纷出来凑热闹。
“你说,这怡王爷排场怎么这么大?太子爷出巡也不过如此吧!”一个中年老头问旁边的商贩。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陛下现在就这么一个弟弟了,养在身边这么多年,说是弟弟,其实跟儿子差不多。而且自古藩王去了封地就没有再回来的了,这也算是最后的风光了!”
沈云舒戴着帷帽站在人群里,听着众人对这些王公贵族的议论,目送着朱翊珩的马车从自己面前经过,不知是否风沙迷了眼睛,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她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哽咽道:“南浦凄凄别,西风袅袅秋,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
前面的商贩似乎听见了,回头问道:“小姑娘,你刚刚念的是什么呀?”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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