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府翻墙出来天色还早,金陵城的早市正如火如荼。
沈关越堂而皇之地骑马穿集,还不忘随手顺两个白面馒头,在卖馒头老伯跳脚中丢下一块碎银子扬长而去。
这下全金陵街都知道,沈小侯爷一大早又闹市纵马了。
‘没人惦记’的伏山隐在金水门外,跟要进城的百姓厮混在一起。
等自家主子招摇过市以后,这才在一片热闹声中悄然入城,跟上主子的步伐在长平侯府门口等着。
沈关越门前下马,手中的包子已经啃了大半。
因为寡淡无味,他复又随手丢给了街上的流浪狗。
看几只瘦骨嶙峋的流浪狗为了白面馒头争得龇牙咧嘴,沈关越嘴角上扬,扭头慵懒道:“怎么样?”
“今日圣上围场大选,昨日定澜江的消息还要一个时辰才能传到。”
“一个时辰?”
“嗯。”
沈关越笑了一下:“再往后推半个时辰。”
伏山疑惑:“为何?”可刚问出这句话,他就恍然大悟。
宫里还有一位,会比圣上先得到这个消息。
沈关越见他不算笨,嗤一声,“倒是刚刚好,正好围场人都到齐了,给小野狗助助兴,咱们也好去看他表演。”
伏山连忙应:“末将现在就派人去城外摘桑葚,主子去围场好好玩。今日围场有事,通进司的人皆不在位,等派人请了他们领出城牙牌,一来二去围场大选就结束了。”
实在是那位天子规矩太多,说不许小侯爷出金陵城便是不许,没有牙牌便是欺君之罪。
小侯爷要是自己出城去摘桑葚,怕是赶不及等消息入围场。
“爷在乎那张牙牌?”沈关越嗤笑,“你没人惦记不懂,这东西只有亲手摘的。。。”
他尾音上扬,甚是得意:“才最甜。”
再次‘没人惦记’的伏山嘴角抽抽:就一个时辰,请下来牙牌也不够飞过去的。
却没成想,沈关越竟真的要飞过去。
沈关越将手中马绳一丢:“换匹快的来,要通进司那群鹰腿子追不上那种。”
话音落下不到半柱□□夫,长平侯府门口两匹身姿矫健的骏马便长嘶一声,撒开蹄子往金水门狂奔而去。
这番动静闹得极其大,再加上沈关越无论如何穿着打扮,放在人群里总是最让人瞩目的那一位。
黑马黑衣,带着翻飞的鎏金暗纹外袍,迅如闪电不管不顾地冲向了金水门。
早市时间刚过,金水门一大波进城潮也刚刚结束,这会儿城门口除了两排马杈子,就只有四个官兵守门,时不时零零散散三四个百姓拿着路引等进城盘查。
等官兵发现沈关越的时候,人马蹄已经横在了大伙儿头上。
幸而沈关越有分寸。
他只是想闯金水门,不是想碾人。
苍劲有力的骨节倏地勒起缰绳,战马受惊蹄子撩开一人多高,几个官兵顿时抱头鼠窜,临了还不忘吼着询问:“沈小侯爷这是要去哪!”
这伙人欺软怕硬惯了。都知道沈关越被圣上下了令不许出城,所以平时在城内对沈关越恭恭敬敬地,一到守城门的时候就拿着鸡毛当令箭,左右看沈关越不顺眼。
污蔑他牙牌是仿冒的也曾有过。
换做平日,沈关越可能会发发慈悲丢出牙牌给他们长长狗眼。
但今日他存心来找麻烦的,只怕这麻烦找的不够大。
于是啐了一声,“凭你也配问爷?”然后便掉转马头朝金水门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