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元神色温柔的说道:“自她离开了鼎剑门,我本就是个死人了。至于被世人唾弃,我不在乎,现在就算被她唾弃我也不在乎,我只希望她能安乐。”
“那你就这样放过鼎剑门那些人了?”许久不曾说话的洛玉湮,沉声说道,沙璃能够听出他话中的怒意。
锦元摇头:“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辈分低,鼎剑门的事情我插不上手,现在的鼎剑门掌握在张监事和几位师尊的手中,掌门已经许久见不到了,如果你们能找到于掌门,也许会有些收获。”
“好,我定会找到于掌门的。”洛玉湮掷地有声。
锦元望着天边的月色,笑容淡淡的:“今晚的话就当是我给二位讲的一个小故事吧,心底的事情没想到终有一日能说了出来,畅快畅快。楚茨可能从来都不知道我心属于她,以后也不要在她面前提起我了。就让我成为与皇权勾结的锦元吧,而当日白头林中那个我永远都是护着她的郑云泽。”
他站起身,向着沙璃和洛玉湮深深一拜:“希望我死后,能将我葬入白头林边,不用棺椁也不用立碑,一抔黄土,一杯酒足矣。孟姑娘,我再也无法为楚茨做些什么了,希望你的兄长可以真心待她一辈子。”
他挺值身子,整理了一下满是灰土的衣服,转身,冲着崖壁奔跑过去。
“不要——”沙璃失声喊道。
来不及阻止,锦元一头撞在了崖壁上,妖娆的血色之花簇簇绽放。
第二日,山门布讣文,鼎剑门锦元勾结皇权,事情败露,已于思过崖自杀而亡。
锦元乃是修者界的罪人,没有人愿意去埋了他的尸体,甚至有人提议直接扔下山崖算了,最后还是洛玉湮想了办法,和沙璃楼清霄把他的尸体带到了蓟州的白头林。就如他所期望的那样,没有棺椁,没有立碑,草草的入土为安。
沙璃不敢想锦元的事情,或者现在可以称他为郑云泽。楚茨永远不会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用自己的性命来守护她。沙璃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楚茨的,她与孟临永结同心,实属不易,若是和她说了才是徒增她的烦恼。郑云泽不在乎,旁人也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沙璃后来问过洛玉湮,对郑云泽有什么看法。洛玉湮仅说了四个字“至情之人”。洛玉湮说他不懂,不过能够理解,郑云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因为对楚茨的感情入了鼎剑门,如今又为了护住楚茨心甘情愿做了鼎剑门的棋子。说是以命守护,不如说是心死如灰。他对楚茨的爱,并不是想用牺牲性命而换得楚茨心中的一个空地;而是那种只要楚茨平安,他虽死而不悔。
沙璃还问过洛玉湮,听完郑云泽的故事,有没有想到什么。沙璃眼前浮现的是绝望之时,洛玉湮前来救她的身影,以及面对药酌时,她手持他的东君剑,守护在他身前的那种炽烈感觉。洛玉湮的脑海中闪过的是他摔下仙剑时,沙璃抓住他的手,与他对视的那一瞬间。洛玉湮有些恍惚,然后浅笑说道:“没有。你呢?”沙璃摊手说道:“嗯,其实我也没有。只觉得撞墙一定会很疼吧……”
沙璃定了定心神,郑云泽就埋于面前的黄土之中,沙璃将郑云泽的事情讲给了楼清霄,楼清霄也唏嘘不已。他带来了一小坛亲自酿的酒,斟满一杯洒在了土中,剩下的酒就放在了一旁的树下。
沙璃从袖中拿出一条带,埋在了郑云泽的墓前。“就依你所说,我没有告诉楚茨,孟临对她很好,她会幸福的生活下去的,鼎剑门不会来找麻烦。这条带是楚茨送给我的,今日我便把它转送给你了,希望你能够安息。”
楼清霄也说道:“死者为大,一切都过去了,今日把你葬在白头林也算了了你的心愿。我带了亲手酿的佳人笑来给你送行,望你能早入轮回。”
洛玉湮只是坐在树下,取出古琴赋曲一。曲调绵长哀婉,带着唏嘘感叹。曲终,他说道:“我们走吧,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锦元一死,很多事情都无法重提,掌门让我先不要声张,等试剑大会结束,我们就即刻出山门,探查一下于掌门的下落和鼎剑门中的秘密。”
沙璃和楼清霄点头同意。沙璃问楼清霄:“萝卜条,那晚的宴饮如何?掌门有没有提关于试剑大会的事情?”这些日子浑浑噩噩的,差点把当下正事给忘了。
楼清霄说道:“我正想和你说呢,你这几天还是好好准备一下吧。几位掌门说希望由各门派的亲传弟子来比试,每个门派以抽签的方式选出五个人,然后再经过抽签决定对决之人。你是玉湮的弟子,似乎你也在内。虽然不一定会选中你,但是就怕万一,你刚入门,对方可不会手下留情,还是重视一下比较好。”
“谁定的规矩啊!这规矩明显就很不靠谱啊!”沙璃凌乱了。
“更不靠谱的还在后面呢,第一轮胜出的弟子可以自己挑选对手……”楼清霄有点无奈,“这都是那几个掌门决定的,掌门也不知怎么居然就同意了,看来是对山门弟子太有信心了。”
“不带这样玩我的啊!”沙璃仰天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