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公侯官宦之家,为了男人外出骑马方便和女眷们出去乘坐马车所用,家中都是有专门的马厩的。
而且马儿在家里的时间长了,基本上都对主人们的生活习惯颇为了解,都是会自己往马厩里跑的。
独那匹白马可怜,呆呆地打了个响鼻站在徐侯家门口,看着方才骑着自己过来的那个人一转眼就消失不见,跑回了家中,自己孤身一马站在大门前,也不知往哪里寻自己的马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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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世守浑身冒汗地赶回家中时其实正是时候,彼时漪娴已开始有些难受,大约是腹中的孩子正要临盆,整个侯府的下人们都有条不紊地开始忙碌了起来。
早起后不久,漪娴便觉得腹中的坠痛之感比以往都更加强烈,而且隐隐约约地见了红。
只是害怕丈夫担心自己,所以早起送徐侯出府时,她尚且仍旧笑意盈盈地捧着自己的肚子,没让他看出自己的异常来。
然而丈夫刚走,她就越来越开始撑不住了。
漪娴孕中被人照顾保养得很好,四肢并没有什么浮肿的地方,连肌肤也是一如既往的莹润细腻。
唯独那鼓鼓隆起的肚子,总叫人觉得胆战心惊的。
她的乳母邱姑端来一碗燕窝羹先喂她吃了,叫她好保存些体力在身上,宫里来的产婆们也早早就让人熬起了老参汤来预备着。
那老参汤就是分娩途中她们预备着要给漪娴补充体力、叫她好提着一口气把孩子继续生下来用的。
渤海送来的人参,还是徐侯几个月前就花了重金托一个自己从前的同僚弄来的东西。
因为徐侯夫人腹中怀着的是双生胎,生产起来总要格外辛苦,若是夫人生产中途忽然没了力气,反倒是大事不好。
而且她们都已经做好了漪娴会在产床上挣扎两三天的准备了,将这当做是一场长久战来打。
漪娴孕后期早起后总觉得口中没什么味道,并不是很想吃早食,大部分时候都是半推半就着把早食和午食混在一块儿吃了算了。
若是那一日徐侯在府中呢,倒是可以监督着喂她吃了早食,但徐侯还有一半的时日要在宫中值守留宿,漪娴一人在家里就难免任性些。
今日因是自己也察觉到孩子快要瓜熟蒂落,心中不敢掉以轻心,所以连忙将那一整碗的燕窝羹都吃下了。
邱姑为她盘好了头发,然后几位产婆就搀着她的手将她扶到了早已收拾过一番的产床上,又将床顶垂下来的两根缎带放到了漪娴的手里。
若是她等会使不上力气的话,可以用力抓着这两根带子给自己提起力气来。
和寻常生育头胎的妇人们比起来,漪娴的年岁不算是小了。
大多数嫁人生子的女子们不到二十岁就会生下头胎,而她现在已经过了二十五岁了。
所以难免还是心中紧张,羊水还未破,她手心里就冒出了一层的汗。
几位产婆分工明确地在一盆准备着热水手巾和剪子,只有乳母邱姑一人陪在漪娴身边说话。
漪娴仰了仰首,示意邱姑去将她搁在床头多宝阁上的一个锦盒取来。
邱姑连忙去拿了来,里头正是一件纹着麒麟瑞兽的婴儿肚兜儿。
但是颜色已经稍显了些旧意。
也是经年的物件。
还是漪娴从前在太原时候,怀第一个女儿濯心时所做的东西。
她那时又是饱含着何等的慈母心肠,对女儿满心的期待。
只是而后濯心夭亡,漪娴给女儿做的大多数东西都烧给了孩子去,唯恐孩子在那边缺衣少食。
独独这件肚兜被她留了下来,叫她做母亲的留作一个念想罢了。
邱姑心知漪娴若是在生产时候看见这些东西,大约是可以提提她的精气神的,所以连忙放在她的胸前。
漪娴又咬了咬唇,朝外间看了一眼。
一个看似很平常的动作,别人都没有注意到,或许注意到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异样,然唯有邱姑看出了漪娴心中的念头。
邱姑抚了抚漪娴的手,温声安慰她:“姑娘生的顺利些,等到明早上侯爷回来,咱们这侯府里就是一家四口四个主子了。多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