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牛二人听他这么喊,以为他又要反悔,吓得浑身发抖,低着头走回来,异口同声地道:“前辈有何指教?”
祖小余道:“你们二人可认得我派的掌门信物——枫香古剑?”
丁牛二人不知祖小余为何有此一问,只好点点头,道:“认得。”
祖小余叹了口气,道:“我长年在此镇守,已有多年未曾见到枫香古剑了,真想再好好看它几眼。”
丁一道:“原来前辈是想看看枫香古剑,这个不难,我们回去转达颜掌门,掌门善解人意,一定不会拒绝。”牛二附和道:“对对对。”
祖小余心道:“对个王八,要是被颜崖知道了,老子还能有命在?”他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我想起来了,现在的掌门好像已经是颜崖那个徒孙了?”他一句话就让自己高出了颜崖两辈,暗觉痛快。
丁一和牛二面面相觑,均想:“颜崖当上掌门不过是今天早上的事情,这位前辈住在伏念洞中,消息竟然也这么灵通,果然神通广大。而且他叫颜掌门徒孙,竟然比师父还高了一辈。”心中对祖小余的敬意更深。
祖小余道:“此人不学无术,官架子还大,我看他极是不顺眼,你们别告诉他。”他知道丁牛二人最近被颜崖呼来喝去,憋了一肚子火,便故意挑颜崖的不是。
丁牛二人听了,果然极是受用,只是不明白祖小余的意图,不敢随意接话头,只敢在心中暗暗赞同。
祖小余又道:“你们趁那姓颜的徒孙不注意时,将枫香古剑偷偷取来让我看几眼,再偷偷还回去,也就是了。”
丁牛二人听说要让自己偷枫香古剑,心头一颤。丁一干笑了两声,道:“师祖,这偷剑之事,恐怕……不太好办……”牛二也道:“是啊,万一被颜掌门发现,他怪罪下来……”
“你们怕他怪罪,难道就不怕我怪罪么?”祖小余厉声道。
“晚辈不敢。”丁牛二人急忙低下头,心中好生为难。
祖小余心道:“老子现在可是你们的师祖,还怕个小小的徒孙不成。”沉声道:“你们师父江晚晴都对我敬畏有加,颜崖算个狗屁东西!今夜子时,我要见到枫香古剑,否则,哼哼。”
他故意不说否则如何,反倒令丁牛二人骇得慌,他们在权衡之下,觉得得罪眼前的师祖更可怕一些,便道:“是是是,请师祖放心,今夜子时之前,定会将枫香古剑奉上。”
祖小余冷冷地道:“行事干净利落一点,别让人看见,也不许走漏一点风声。老夫虽不惧任何人,但也不想惹出太大动静,明白了么?”丁牛二人用力地点点头。祖小余又道:“明白便好,快去吧!将石桌的桌面转一圈,便能合上机关。”丁牛二人作了个揖,爬回地面,依法关上了地洞。
祖小余长长地松了口气,才发觉自己的掌心早就渗出了汗珠。
“老祖,几年不见,你这蒙混过关,虚张声势的本事越发娴熟了。”沐芷阳在暗处目睹了全程,生怕自己贸然出声,害祖小余露出马脚,是以到现在才出声。
祖小余走到沐芷阳的牢房前,一屁股坐在地上,道:“芷阳姐,你说得倒轻松,方才只要出一丁点差错,老子脑袋可就搬家了。”
沐芷阳笑道:“这不是没搬家吗?值得祝贺。”说完和祖小余一起仰天大笑。笑了一阵,祖小余道:“也不知道那两个家伙能不能将枫香古剑偷到手,若是没成功,我们可就完蛋了。”
沐芷阳沉吟了一会儿,道:“老祖,你想好了么?”
祖小余纳闷道:“想好什么?”
沐芷阳道:“你此刻若是悄悄溜下山,以栖霞山的范围之大,颜崖的人决计抓不到你,你大可不必冒着生命危险,陪我待在这伏念洞中。”
祖小余用拳头砸了一下铁栏,叫道:“芷阳姐,你这是什么话?把我当作贪生怕死之人吗?”他顿了一顿,道:“我承认,我祖小余是有些贪生怕死,既不会武功,也不会破什么机关,除了做饭和骂人,几乎没什么别的本事,可还不至于扔下你独自逃命。”
沐芷阳眨了眨眼睛,咬着嘴唇说道:“老祖,你真好。”
祖小余紧绷的脸突然松弛了下来,笑道:“芷阳姐,你难得夸我一回好。”
“胡说!”沐芷阳板起脸道:“以前你每次做叫花鸡的时候,我都夸你手艺好,才过去几年,你就忘了?”
祖小余笑道:“好啊,你这回夸我,一定又想跟我讨叫花鸡吃。”话一出口,二人同时想到当日在慕容熙的竹屋里,若非想吃叫花鸡,可能也不会引出后面这些事情,不禁感慨造化弄人。
伏念洞里渐渐冷了下来。祖小余揉搓着双臂,道:“好像是入夜了。芷阳姐,你冷么?”沐芷阳摇头道:“不冷。”
祖小余挪了挪位置,靠着铁栏,背对着沐芷阳,笑道:“芷阳姐,你记不记得,从前你总是隔三差五感染风寒,别人都还穿着薄薄的单衣时,你就裹上了厚厚的棉袄,跟着你师父学了几年武功之后,身子骨才硬朗了起来。”
沐芷阳道:“从前我身子骨弱的时候,打架也从来没输过。你倒是从不生病,打架却总是打不赢,全靠我护着你。”
祖小余笑道:“要是没有你,我也不敢四处顶撞人,遇事夹着尾巴走,也就不会打那么多架了。”他说着说着,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在手背上,传来一股从未有过的冰冷。他偷偷侧头瞥了眼沐芷阳,见她也在默默垂泪。
祖小余回过头,望着石壁上忽明忽暗的长明灯,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那一小撮摇曳的灯焰。洞里好像越来越冷了。
嚯的一声,洞口被人打开,一股寒风吹了进来,祖小余打了个激灵,一颗心蓦地揪起。一个人提着盏灯笼走了下来,竟然是齐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