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圣上,郑老同宋大人他们跪在寝宫外。”
文惠帝抓住心口,气急至险些再度晕厥。
他昨日被宋芸宁那贱妇伤了心肺,虽以宫中秘药强护性命,但定于寿数有碍。从昨日起他便觉五脏六腑灼痛难忍,饮水吞咽皆如受刑。思及此,文惠帝手一挥,召来那身形佝偻的老太监,又自瓷瓶中取出一粒赤丸。
吃下那赤丸,文惠帝面上添了几分红润。
待舒缓后文惠帝按住胸口,沉声道:“传旨下去,便说朕龙体欠安,即日起罢朝十日,封锁宫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既他们愿跪,便让他们跪。”
说完,文惠帝随太监出了皇帝寝宫。
待罢朝圣旨下,宋蓝安等人彻底对文惠帝失望,有那年岁大的朝臣当场失声痛哭起来。
郑云山更是抓着圣旨颓然瘫坐在地,一脸家国将破的绝望和悔恨。
英国公长叹一声:“眼下如何是好?”
宋蓝安起身走至郑云山面前:“劳烦郑大人。”
将罢朝圣旨接过,他随手递给明华新:“圣上下令封锁宫门,还望英国公宣旨。”
“宋大人所言极是。”
将圣旨捧在手中,明华新眸中带出三分狠劲。郑云山看着二人动作,嘴唇张合,终是未将阻拦之言说出口。
昨夜宫外吵闹一夜,无数人跪地祈求以见文惠帝一面,那些个学子更是直冲至宫门下,若非宋扶等朝中众臣阻拦相护,怕是早已被斩于守城将领的刀下。
怀素的尸首还横在宫门前,江母早已支撑不住哭晕在地。
林葭玥身子不便,被青薇护在杂货铺中。
昨日夜里,送葬人吹打了一夜,直敲到如今,以至于上京街头巷尾挤满了百姓。
本有那先前还想着莫犯皇家忌讳,惹了圣上不悦怕掉脑袋的,如今一夜过去,众人皆被昨日未能入宫跪在宫门前的文武百官所打动。
“早年将太子送去南庆,便不是那带把儿的男人所为,如今又将皇妃送给南庆人折磨,这皇帝老儿骨头软成这个样,怎不将那一颗脑袋塞入裤裆里去?”
一身穿粗布,身挑货担的男子在人群中大喝一声,有那与他相识的忙拉扯着他衣袖:“你不要命了?快卖你的货去,在这处凑什么热闹?”
“这小哥儿说得没错,你没见那满地纸笺都写了什么?皇帝老儿将自己的女人送出去不说,便连荪城和赤羊也拱手让人。”
“这可不就是昏君所为?”
“别说了,小心你那脑袋。”
先前那货郎嗤笑一声:“可不见得那皇帝老儿有敢要人脑袋的魄力。”
百姓越说越是气愤,见咒骂皇帝前头跪着的百官同守城的禁军也无动于衷,一个二个都跟着骂了起来。
沈千柏听着耳边百姓之言,心中憋闷得厉害。
不多时,宫门微开,明华新自宫中走出宣文惠帝圣旨。
正当百官以为至暗一夜已经过去,文惠帝终顶不住文武百官相求时,那罢朝十日之言一出,众人方知文惠帝打定了主意,要将他轻易得来的江山祸害到底。
“我呸。”
原先本还在压抑怒气的径山学子,有一人闻言竟是抄起地上砖石猛地砸向守宫门的禁军。
这一下,仿似两军对垒中放出的第一支冷箭,那禁军啊一声刚抽出佩刀,便被一群学子同百姓猛扑上去。
“报……”
宫门被堵得严严实实,自外策马而来的传令兵呼啸而至。可行至宫门前,马匹再踏不近半步。
那传令兵不知发生何事,但他手中军情紧急,行至人群前只能朝身穿英国公朝服的明华新大喊一声道:“报,涑河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