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所有能称之为长辈的人,全在不停告诫他——你是应家子孙,被冠上了“应”这个姓,必须做最优秀最出色的那个。
你不能有任何其他想法,不能有自我意识,一切外在事物都和你无关。
唯一能做的,是按照应家后代的标准,成为一个不辱“应家”俩字的人。
近乎苛刻的高标准之下,应程每天精神紧绷,如履薄冰。
如若哪回考试稍有失利,少一分,他就得在院子外蹲一小时马步,再面壁思过一小时,当日晚饭扣除。
少两分,便是两小时,以此类推。
非人的生活应程过了四年,上初二时,秦歆竹和应廉回来了。
四年内没打过一通电话,没收到一条信息,他有数不清的委屈想要和妈妈讲。
但很遗憾。
应程以为是来救自己的父母,实则是等着他的第二所监狱。
秦歆竹没再抱过他,没对他笑过,更没为他做过一顿饭。
她变成了完完全全的应家人。
一位完美的院长夫人。
……
应廉的神色只短暂地迟疑了几秒,随即恢复稳重。
他轻声说:“小程,你还小,有很多事情你不懂,等慢慢长大就会明白,一味的责怪与怨恨解决不了问题,我们需要沟通。”
应程忽地笑了下。
他看着对方,一字一句道:“我当然不会怪你们。”
“我从来就没对你们抱过任何希望。”
话落,房门关上,啪嗒一声落锁。
如同永远无法消弭的隔阂,那扇门处在他们中间,看不见半分缝隙。
—
第二天一早,应廉启程离开。
应程晚上没太睡好,起得比以往周末早了些。
下楼时碰见了正在吃早餐的秦歆竹。
这次她意外地没提醒他过了起床时间,而是道:“王阿姨请了假,厨房有早餐,你自己热一热。”
应程越过秦歆竹,径直走向厨房。
桌上有笼蒸饺和一碗粥,他打开微波炉,准备放进去热,谁知里面有杯牛奶。
秦歆竹乳糖不耐受,不可能是她的。
玻璃杯温度有些烫手,也不会是应廉的。
那只剩下一种可能。
秦歆竹给他泡的。
这个猜想让应程眉头紧锁,仿佛全身毛孔被强制打开接收冷气,令人万分不适。
他将牛奶拎出来,像扔脏东西一般搁得远远的,然后把蒸饺和粥一股脑塞进微波炉。
两分钟一到,立马离开厨房。
可当与秦歆竹面对面吃早餐,意识到空荡的房子里只有他们俩人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