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牧草(2)
草耙构造简单,由耙身和耙柄构成,耙身由铁锻造成一个梯形的薄片,窄的那一头有一个短柄和一个铁环,将刨得光滑圆润的木棍耙柄对准圆环,再用工具一寸寸地敲进铁环之中,一个草耙就安装好可以使用了。
梯形耙身宽的这一侧比窄的那一侧要薄些许,也锋利许多,就像菜刀一样,一边有刃一边没刃,为的是方便斩断草根。但其实草耙这种农具的利用率并不是很高,因为它只能翻动地表一层浅浅的泥土,而野草根深蒂固,必须要连根挖起才能彻底除尽,二齿锄头比草耙更好用。
但草耙胜在轻便,可以耙去菜地里的小棵杂草,或者像此刻这样用来挖牧草。
肖燃尝试性地用外婆方才的方法扒开草丛,果然看到两株养鸡草。可惜的是他的肢体动作没那么协调,失了准头,一草耙斩下去,正中那株养鸡草的正中心,将它劈成了两半。他也不灰心,这种事情熟能生巧,多用几次便勾起了深藏十几年前儿时的肌肉记忆,愈来愈得心应手。
不久之后,竹篮子被填满,苗翠珠拍拍手上的泥,说道:“燃燃,回家吧?”
肖燃看着不远处一丛茂盛的养鸡草,说:“外婆,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再挖一会儿。”
“傻小子,那二十只鸡哪能吃的了那么多。这些草都是入春后新长出来的,叶子嫩得能掐出水来,放到明天就该蔫了,蔫了的草鸡又不吃,你挖了去不也是白费力气。”
经外婆这么一通解释,肖燃明白了,心道原来养鸡有这么多知识、经验要学,他点点头:“好,那我们回家吧。”
回到家,祖孙两人把草给大致收拾了一下,挑出了一些混进去的杂草。
苗翠珠又传授经验,说:“草也不能给鸡多吃乱吃,有的草有毒,鸡吃了以后轻的就窜稀,重了就死掉。但是牧草也不能多吃,吃多了也会窜稀。”
肖燃认真听着,都记在了心里。将牧草收拾干净,他抱了一半去鸡舍喂鸡,又在外婆的吩咐下撒了一点米。
下午的时间还长,老太太闲不住,说要把笋给剥了、煮了。肖燃不想让七十多岁的外婆这么劳累,可是老太太非是不听,最后他好说歹说才说服老太太只从旁指导,活都由他来干。
他把两竹篮又粗又壮又嫩的春笋倒在院中,和外婆相对而坐,开始剥笋壳。这活不累也不繁琐,笋壳就像一层层襁褓一样包着里边白嫩的笋肉,只要找到笋壳的边沿用指甲抠住,然后一撕,“滋啦”一声,笋就落了地。越剥里面的笋壳就越嫩,轻轻一抠能一次性剥掉好几层,肖燃抿着嘴剥壳,不由得想这声音还挺治愈的。
他手机里收藏了很多asr的催眠声,但似乎都没剥笋壳的声音这么治愈、悦耳,要不自己也录一段?天马行空地想象着,不知不觉一篮竹笋已经剥完。
苗翠珠指挥肖燃去厨房拿刀:“把根部啃不动那一段给切了,然后放水里洗干净。”又怕肖燃下手没个轻重,补充道,“切之前用指甲掐一下,掐不动的就可以切了。”
肖燃在老太太的指导下把剥好的笋收拾了一番,又清洗了一遍,而后放在箅子上控水。两人转移到了厨房,老太太把许久不用的柴火灶给打扫了一遍,然后在大铁锅中注满水,点上火开始烧水。因为笋太多,用燃气灶得分好几次才能煮完。
肖燃也没歇着,拿起一根剥了壳白嫩嫩的竹笋,竖放在案板上,拿起菜刀从中间劈开一分为二。左右按着半块笋固定它,右手拿着菜刀按照外婆的指导,从上下刀划到下边,将那半边笋切成了几块半公分厚的笋片。
笋切完,水也烧开了,肖燃往铁锅中倒入半罐盐,然后把切好的笋放入锅中,盖上木头锅盖。
约莫半个多小时之后,苗翠珠拿了一根筷子,戳了戳最厚的一片笋,就戳透,于是说道:“把笋捞起来,放凉水里泡一晚上,明天拿楼顶去晒。”
肖燃看一眼天气预报,明后天都是晴天,但是大后天可能会有大雨。他问道:“外婆,这笋片这么厚,两天能晒干吗,大后天要下雨了。”
苗翠珠回答:“不打紧,天气多变脑子也得多变,没太阳就弄盆碳烤干不就得了。”
“对哦。”
因为要送苗翠珠回家,李春莲和肖新华提早回了家,从老太太口中得知肖燃已经把笋给煮了晒上,李春莲笑得合不拢嘴,倒不是指望儿子能为家里干多少活儿,只是为了儿子的熨帖感到高兴。
肖新华去院里角落的雨棚下托出摩托车,李春莲抱着一个布包走了出来——正是苗翠珠今早背来的那个粗布包。她包交给丈夫,叮嘱道:“绑紧一点,别像上次一样到了半路东西都被颠出来了。”
苗翠珠要去阻拦:“怎么又给我装这么多东西了?”
“阿翠,”李春莲抓着她手,“都是吃的,就装着吧。”
母亲走十几里地给女儿一家背来一包吃食,女儿吃完午饭就忙不迭地找出放在家里舍不得吃的食物,悄悄装进母亲的包里,这就是人间最质朴的亲情。
肖燃去房间取东西,一下楼就看到这幅景象,他把一个盒子递给他爸:“爸,把这个一起装上。”这是他给去电器商场买的便携式播放器,给老太太听戏用。
“又给我买东西了?”苗翠珠抓住肖燃的手,“外婆什么都不缺,别给我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