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白果儿才刚刚决定留在卫县,半夜出来闲逛,想看看城里的鬼风如何,好不好相处,毕竟算命瞧病看风水,真有本事的赚钱不难,想赚大钱少不了和鬼怪打交道。
白果儿闲逛时,遇见了枉死的皙皙。她小小一个人坐在镖局门口哭,口中念念有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生而不有,是以不去,为无为,无不治,天地不仁,玄牝之门,上善若水,神道不争,气盈当虚,功遂身退,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微妙玄通,深不可识,独立不改,周行不殆,道法自然,万物自化。”
白果儿走近了听到她在念道经,以为是个刚开始修行的小鬼而已:“这么念能有啥用,你得先学吐纳。”
皙皙哇哇哭得更厉害:“姐姐,我已经死了,你别跟我说话。”
白果儿这脾气,自是走得更近:“为什么别跟你说话?”
小孩儿捂着脸:“我是被人害死的,样子可吓人可吓人了。”
白果儿不禁挑眉,小小年纪,懂事得很,讲话有点像她家青青,怕羞爱躲,但透着善意。
走到她身边坐下,白果儿拿开她的手,却看到她右手腕整个被掰得转了一圈,手掌翻在外,脸上全是烫伤,小腿也别扭着,想是肉身这处也骨折了。
白果儿眉头深锁:“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哭什么?身上的伤怎么弄的?”
“我,我五岁了,姓白,名唤皙皙,家里人都叫我三宝,我娘被坏人抓起来了,我想去救她,可是我,可是我走不过去。”
白果儿扭头看了看镖局漆黑的大门:“你死在这里面?”
皙皙点头:“奶娘带我出来看大马,这里有大马,然后奶娘和别人说话,我被一个大坏蛋抓进去了,他打我,我好疼啊,后来就,就死了。那个大坏蛋把一个我扔掉了,但我还在这里,走不出去,他们都说我是淹死的,我娘不信,他们就把我娘关起来了,姐姐,我好难过。”说着她又抽噎起来。
“岂有此理!没想到这地界鬼风尚好,人心险恶!”白果儿带皙皙先回了古灵山的白云寨,灵泉观还没修好,他们暂时住在寨子里头。
说来也奇,青青看不见别的鬼魂,但能看到皙皙。白果儿把事情同青青讲了:“我明天去白家,让她家人报官,一定把那畜生揪出来!”
青青没有给鬼魂瞧过病,试着摸上皙皙的脉,感觉道理多少是有些相通的。摸索了一阵,发现鬼没了骨头,只要把筋扭正,原本骨折的地方就能大致恢复,而身上恐怖的烫伤,需要精气滋养,青青用银针扎破自己的指尖,让小皙皙舔了一口,她脸上的伤疤立时退下去不少。
白果儿在旁大叫:“做什么!要扎扎我,你手快什么!你自己身子还要补的人,你敢放血!”
青青推了她一把:“大惊小怪什么,针扎一下就是放血了,做针黹伤得都比这厉害。”
白果儿捧着她的手:“以后不许做了,绣一个帕子能赚几个钱,我养不起你怎的!”
青青看指尖又冒出一滴血,赶紧伸给皙皙舔了,口中道:“绣一幅,小的十几文,大的几十几百文,挣不少呢,你可别小看我。”
皙皙精气神好多了,指着青青的绣筐:“姐姐绣得漂亮,比我奶娘绣得好。”
青青把她搂进怀里,凑在她耳边小声问:“三宝,你告诉姐姐,那个大坏蛋,有没有,有没有脱你的衣服?”
皙皙虽然小,但也有点知道难为情了,贴着青青的耳朵说:“他,他脱我裤子,我不喜欢,就踢他的脸,他打我,然后,然后我就不记得了。”
青青看到皙皙裤子上有血迹才这样问的,猜想得到证实,她气得浑身发抖:“果果,这件事,官府别说查不清楚,就是查清楚了,那人也未必会受到多重的惩罚,我们应该帮皙皙报仇,以牙还牙。”
白果儿拳头早硬了:“我来查,我来判。”她摸了摸皙皙的脑袋,“我来行刑。”
在果果和青青看来,这不是皙皙一个人的事情,如果那个人,那样的人不得到十倍百倍的惩罚,以后受伤害的小姑娘会越来多,死在某个阴暗角落冰冷河沟里的,会是她们自己,会是她们的姐妹,她们的孩子。
如果你能呐喊,请宣之于众,如果你能审判,请公正严明,如果你手握屠刀,请将他们送入地狱。
有各路朋友帮忙,白果儿很快弄清了前因后果,涉事人等。拐带皙皙进镖局的是副总镖头邓二,就是他虐待皙皙致死。邓二先天畸形,胯下之物无用,偏又是个窝囊废,不敢和一般大的姑娘说话,只敢欺凌孩童。
他表面是个谦逊和善的人,话不多,但内心极其自私记仇,阴狠恶毒。十几岁还在书院念书时,同窗好友与他分享新婚的喜悦,被他理解成炫耀,以及对他天生疾病的嘲笑。但其实那位同窗根本不知道他有那种残疾。
他蛰伏了数日,毒死了好友自小养大的两只狗,看到好友苦闷垂泪,他才觉得舒坦。自那之后,他心有不快就会折磨猫狗,这几年变本加厉,虐杀了四名女童,他身上的戾气重到镖局里的老鬼都不敢惹他,纷纷离开,另择别处居住,那里的恶鬼只剩一个邓二。哦,还有邓大,邓二的手下李四,王五,他们是看客,更是帮凶。
一个星高云淡的夜晚,白果儿将知县从被窝里揪出来,一路拽进镖局,扔在庭院踏道上,台阶之下绑着邓二,邓大,李四和王五。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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