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法院开庭,邹琳再一次见了江枂,她想知道答案。
换了一个地方,江枂还是那副淡然姿态。他知道自己有错,所以他接受,但要是问他为什么当时没有自首,他会说,没抓到我,我为什么要自首?
问他那为什么还要留着那些证据在身边?
他又是一句,为了让你抓到我。
他对于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很矛盾,但这于案子无关,只要他杀了人,有证据,有供词,他就要伏法。至于他心里是怎么想的,等他被判刑以后,会有心理医生来分析。
邹琳跟他面对面坐着,她现在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死江信书?”
江枂说:“你也说他是江信书,而不是我父亲,我杀一个眼里没我、对我不好的江信书,还需要什么理由?”
“那你为什么对江信书的女儿那么好?他是你父亲你都不放过,你别跟我说,你对江琸好是因为她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我不信这说法。”
说到江琸,江枂看起来难过了。
他好久没见到她了,公安机关不让她见他。邹琳说她日日哭,眼睛都不能要了。他给她录新年祝福,就是要她好好的,她怎么一点都不听话呢?
他摸摸左手的无名指,这么久了,她画的戒指是不是早褪色了,不见了?
他没用,眼看不到,没能保护好。
邹琳刨根问底:“说啊,你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江枂把江琸妥善安放在心窝,确保不会被人打扰后,抬起头来,说:“我在杜秋语和江信书的聊天中知道,我不是先天失明,是被他们用药致瞎的,就为了给他们自己建立一个爱子心切、为残疾儿子治病倾家荡产的形象。
“这个形象可以让他们爬得更高,可以让他们有数不清楚的钱。
“只要有权利,金钱,我的死活一点都不重要。
“所以我举报了他们违法的事实。”
邹琳始料不及,眼前这个被俘依然优雅的男人,用云淡风轻的口吻讲述这几句杀人诛心的话。她一个旁人听来都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那他这么多年,是怎么承受住的?
江枂还没说完:“江信书察觉到我举报了他们,他一旦知晓,我也就死了,所以我先下手为强逼他跳了楼。”
他答完了,至于邹琳那个问题,为什么对江琸那么好,他没答。
江信书这辈子做过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把江琸带到了他的身边。那一个又一个因为恐惧而夜不能眠的晚上,是江琸小天使一样的笑容在陪伴,一点一点治愈了他千疮百孔的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