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妈从来不吃安神药!”
后来她被柳风荷的野男人拐卖到圭县,经了不知道几户人家。她从网上、同学嘴里,打听着贡康市江信书和杜秋语一家……她走到现在,确实费尽心思,但如果她不介意,还有谁会介意她妈是怎么死的?
谁会在意陈年往事的真相?
邹琳突然笑一声,“我唯一没算到的地方,就是你去了圭县。”
徐识告诉她:“你忘了吗?我去圭县是江枂提醒的。他本来是告诉了你,但你没去,活儿就落到了我头上。”
邹琳像是反应过不来似的,怔了半晌,倏然起身,瞪圆的眼睛死盯着他。
徐识再说一遍:“因为江枂,所以我才去了圭县。”
邹琳慢慢摇头,再快快摇头,她觉得不可能,但这一定不是巧合,她近乎崩溃地喊出来:“他知道我是谁!”
她更恨了:“他知道我是谁,他仍然拿命护着那个假货!我是他亲妹妹!他竟然为了那个假的,不惜杀人,还给她掩饰罪证,给她当替罪羊……凭什么啊?凭什么她江琸的命就那么好呢?”
徐识觉得他们之间的恩怨繁复,比电影都曲折,每个人都可恶,又每个人都可怜。但也觉得是柳风荷调包了孩子,这不干江琸的事:“当时江琸才五岁,她能怎么办?再说你觉得她在江家过得好吗?过得好又为什么杀人?”
徐识本不想说,但看邹琳心里的委屈更多了,他不愿意他们再这样相互埋怨、仇视下去,那不知还要牵扯出多少罪孽来。他告诉邹琳:“杜秋语早年扶持过一个化学实验室,江信书把江琸带回家后,实验室就开始陆陆续续地少n-亚硝基二甲胺这种化学物质。本来这怀疑不到她的头上,但柳风荷是死于癌症,n-亚硝基二甲胺可以致癌。”
邹琳那点怒气慢慢散了,好像骨头也散了,疲软地坐到沙发上。
“杜秋语是不会给柳风荷下毒的,会给她下毒的只会是江琸,那江琸的n-亚硝基二甲胺是哪儿来的?我不说你应该也能猜到。杜秋语想慢慢毒死江琸。”徐识吸一口气,压住他对那些算计的胆战心惊,才能继续说:“江琸不可能一早就发现这一点,所以她到底是被这种剧毒物质伤害了多久,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只有她自己知道。”
邹琳沉默了,早红了的眼睛湿了,没一会,脸也湿了,风一吹,迎面而来的凉意盖过了她满腹怨气。
这时候,警察破门而入,围住邹琳。
徐识说:“你被拐卖到圭县后,经历几户人家都有命案发生,当时均被判定成意外,现在案子重申,接下来你要配合警方调查这些案子。”
该来的总会来。江信书和杜秋语死了,柳风荷死了,江枂和江琸已经进去了,她想做的事都做完了,那就该是她去还别人债的时候了。
邹琳当时觉得江枂留着两副项圈和江信书的戒指这个行为很矛盾,现在她知道了。江枂留着它们是他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总有一天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所以他将计就计,利用这些东西为江琸揽下所有罪责。
江琸明知有录音还说出陈年往事,就是知道江枂牺牲自己成全她,她要江枂的案子重判,她要救他。
那邹琳为了成为邹臣霞女儿,经历那几户人家,做了什么孽,迟早会有人来跟她算,所以她哪儿都没去,就在这里,等着她的报应到来。
第五十章香水百合
江枂和江琸在刑罚执行期间遵守监规,表现良好,具备了减刑条件,两个人分别获得前后两次减刑。第六年雪开始化的时候,江枂服刑期满。
江琸比江枂早出狱两年,红喜事早早开了张,开张那天天气好,但从早到晚都没有生意。
她不急不躁,也不怨,就坐在工作台,画会儿画,织织毛衣,插插花,然后听一遍江枂送给她的新年祝福。
这两年来生意不好,但邻居还好,他们从起初偏见、到被江琸万年不变的温柔笑脸融化,从陌生到时常走动,江琸坐过牢的事就好像是被历史给遗忘了。
江枂出狱前一晚,江琸没睡,在佛堂跪了一晚上。愿江枂平安喜乐这话,也不知道菩萨听腻了没有。天微微亮,她起身,打扮自己。
江枂看不到,但她从来都是以最好的自己来面对他,习惯了,改不掉了。
红喜事隔壁是一个烟丝店,店长是一位上了年纪的爷爷,他坐在门口的躺椅上,听着江琸上下楼咚咚咚的声音,笑了笑,大声说:“丫头!这木地板都要被你踩出窟窿来了。慢着点!你家哥哥跑不了。”
江琸收拾好自己,出来,也冲爷爷笑了笑:“爷爷,您能帮我看下店吗?”
“你走你的。”
“谢谢爷爷!”
劳城监狱有点远,江琸开了车,两个小时,她总算到大门口。
她出狱那天是监狱主管送出来的,批了刑满释放文书后还给了她一百块钱,开玩笑说早饭就不留她吃了,让她去外边吃点好的,然后坐车回家,此生再不见。
她不知道江枂会怎么出来,他是不是瘦了,他头发会很长吗?他眼睛的光还有吗?他有想她吗?她都不知道,她都想知道。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扇铁门,它很高,栏杆与栏杆之间距离很近,她看了一会儿眼就晕,但她不想眨眼,万一她眨眼的时候门开了呢?那不是少看江枂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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