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蹙眉怒道:“你是猪脑子?究竟喝没喝过醍醐神液?就我那三杯酒也会让个愚瓜聪明起来。”厉之华心想自己素时豪豁不拘,今日却在一个女子面前被搞得晕头转向,还成何体统了。当下说道:“你是想我们携起手来,威护武林,永保江湖太平?”沈雪闪着灵睫,略略一思道:“难道这不对么?”厉之华道:“当然好啦。”沈雪冷道:“真爽快,我们还要第二次击掌么?”厉之华已羞极脸厚,壮起胆子笑道:“击掌有啥意思,震得手痛,我看不如亲嘴实在。”沈雪乍听一惊,顿羞得面如夕霞,笑啐道:“狗胆不小。”接又把老妪的面皮带上,笑道:“来亲亲你的老婆婆。”竟真的走向他。
厉之华也拾起‘周子易’那张面皮戴在脸上笑道:“老公公亲老婆婆有何奇哉。”两人突感有些大煞风景,又各把对方面具揭落,之后才是一场猛烈的前奏。正自飘醉于兰馨之中,厉之华蓦感腰眼一麻,还没收过魂来,紧跟着环跳、阳关、神道、灵台、京门、太乙诸穴几乎同酸共麻,惊悚未定,已被推倒在地,吓得忙运气冲穴,对方早已料到,电指戳出,又封了小腹处的外陵、气海和中柱三穴。此三穴被点,登时将内气阻住,无法再循功冲开穴道。
沈雪也恐他奇功在身,会恢复迅,便将他长剑取下,又点他腿上的阴、阳二陵泉和委中三穴,以及膀臂上的天泉、肩贞、少海等膝肘二关穴道,最后连手腕足腕上的几处要穴也给封住。人身的胸腹、头部、足底三处可运气瞬时冲开穴道,但四肢上的骨节穴,却不比其它穴容易冲开,除非武功高强之士。别瞧厉之华几乎周身穴道被封、沈雪指力专横,但半盏茶的时间他即可疏通自如。沈雪这时从床下拿出一条绳索,先抽打一阵,泄了往日怒恨,继又将他连膀带腰捆个结实。这条绳索乃系人、乌金丝、驼筋、麻胶四料织成,端为固韧,隔有片刻,朝穴上再加几指。饶是厉之华神通广大,此刻也是一愁莫展,唯任其行。
沈雪见他确无其它法力可再逃,才长吁一口气,抹了抹额鼻上的微汗,砰砰踹上两脚,感觉舒服之极,不由开心大笑。心想此刻若有人能看到,当是大快至极之事。
此时厉之华羞恨愧悔,倒想马上死去,一想到朱淑真等人,更感愧疚之极,仿佛自己犯了桩罪大恶极,不可容恕的罪愆,假如她们由始至终看到此境,自己不知要去如何才好。眼下只有面贴地毯,紧闭两眼不吭声。运功冲穴也试过,可身边这位武功高手的指力太于霸道,似比数月前那场大战时功力又倍增许多。
只听她哈哈讥笑道:“武神阁下,没望你能被我这个武学庸手擒获,我好高兴呐!这‘透风指’、‘铁板穿’两项指功刚刚练成,却被你抢先受益,你心里定很自豪。喂,武功天下第一的大侠,待会我将你的大筋挑了,带到外面逛它几日,保准风光。”接又娇声道:“武神大侠,你快帮我想想法子,让我以啥方法处置你好呢?可惜我的脚不难闻,否则让你闻个够。这去哪儿寻一双臭脚呢?可愁坏我啦,你快出个高见呀!嘻嘻嘻嘻……”
厉之华羞愤道:“你快杀了我,否则我过会必杀你!”
沈雪突拍手笑道:“有啦,有啦,我先给你装扮一下,扮啥好呢?对!就扮个大花娘,绝对漂亮,到时带你出去,别人才不会笑我。”说着,将那个村妇的面皮戴他脸上,接着给他挽个髻,又编个大辫子,插上两朵花和簪钗,紧又从柜奁中取出一套红绿相间的花裙和个粉妆盒,将厉之华翻过身来,在他脸上涂抹描画得花艳之极。
厉之华暗苦不迭,闭着眼装不反抗,暗中加紧运功,片刻之间,已冲通四五处大穴。
沈雪嘻嘻笑问道:“你穿没穿内裤?”见他不答理,又笑道:“明白了,原来是想运气冲穴。”遂灵指迅闪,又把诸穴给重补一指。厉之华长叹一声,浑身再也无了力气。正自苦
叹,只感裤腰一松,大是羞恐,叫骂道:“死妖魔,你想干啥?好不知羞!”沈雪理也不理,双手抓着裤管一拽,褪得甚是爽快。厉之华惊骂道:“贱丫头,死丫头,等我若……我不将你扮个臭尼姑或个烂和尚才怪,然后再杀死你!”沈雪大笑道:“妙法,妙法,多谢你提醒。”说着把花裙和粉装给他穿上,接又取出一面大镜子笑道:“武功至巅的大侠女,快瞧瞧姿色,好标致!”
厉之华情不禁睁眼去瞧,险把自己也吓了大跳,镜中直如一个母妖。沈雪乐得拍手道:“怎么样?我说绝对漂亮的,你定喜欢。我现在再帮你扮个尼姑,再把脸划伤,别人自然认不出你,至时咱俩携手,岂不一统江湖?”厉之华大骇,惊道:“你别胡来,要杀就干脆杀我,可别乱装扮……”沈雪说道:“叫声姊姊,就不让你变尼姑。”厉之华惨然道:“放了我以后叫你一百声。”沈雪冷笑道:“你这小子果真服过醍醐仙液。”
当下不再理他,回身把长剑取回,也不管其它,先将他头取散,旋腕一剑,拿捏得妙到巅毫,几年苦蓄的长立被斩落尺半下来。厉之华惊羞骇颤,刚想去骂,哑穴又被封住。沈雪却骂道:“不理情的臭小子,做个和尚有啥不好,成天吃斋念佛,无忧无虑的,没缘的想当也当不成。”接将绳索解开,又补点几指,然后复将衣裤除下,把他原先穿的衣裤撕得破碎不堪,笑道:“过会就让你穿这身‘条服’开路。”然后揭下面具,又将他眼睛给蒙上。
厉之华心中苦想:“今日落在这个女魔头手里,死倒罢了,不然,以后怎还有脸见人?人说‘色灭于色,洁生于洁’,此言谌为实理,可我并不爱色呀,只是怜色罢了。唉,其实这‘怜’字之意便是爱。老天真给我厉之华开此大玩笑,这玩笑简直太让人难以承受了。一切都应怪阮金凤这个傻丫头授她乔扮之技,其实也怪自己见色心动。她这个年纪怎会成为魔教的教主?当真令人不可思议。”
正当胡思乱想之际,突感大腿被拧得好痛,继又蒙眼的布被除下,只听她银铃似地娇笑道:“小王爷,快些对镜赏容。”厉之华闻言懵异,惊疑一瞧,只见她正跪于自己近前,双手举着镜子在笑,镜中的自己竟被变得俊凛许多,头戴束嵌宝紫金冠,一身黄绸箭袖袍,上面织云绣蟒,又腰系玉带,简直英美之郅。
沈雪放回镜子,拿来双新的黑皮朝靴放在近处,又抓起他两手嘻嘻笑道:“小王爷,这三枚戒指好不好看?”厉之华见左手戴是两枚红、绿宝石戒指,右手却带一只大钻戒,均柔光熠熠,匠造得精美之极。心中直是讶甚,暗自苦笑道:“这头长一被割短,又象找回过去的影子。这丫头和我年纪相若,其实也是顽皮可爱。”突又惊想:“这狡狯绝艳的女子乃天下第一大邪教的魔头,挥令万众,武功高绝。”因此,心中又是一凛。
其实沈雪虽职望尊崇,但教中众徒谁敢同她玩笑,俱是对之高山仰止。时间一长,她不免感到孤烦,同为年少心性,自也贪爱玩耍。幼时被其父溺宠,派到中土分教,自应老成,恐手下教众不服,一直妆成中年妇人,平时多在修练武功,寻常教务皆由袁逸或左刹罗代理,偶时便去易装游逛江湖。她也早听说过什么‘玉面武神’名号,其教教众分散甚广,消息灵通,厉之华何形何貌她均摸得一清二楚,唯是不知姓名,所以半年前二人在客店相遇,一眼便瞧出厉之华必是传闻中的武神。更没想到他就是阮金凤要找的人,当时突闻他的姓名,惊得酒杯落地,对阮金凤确实又妒又羡,若非需向她讨教伪扮之技,早将她杀了。前几日在客栈扮鬼,也属她所为。沈雪精狡过人,自不似其他人和厉之华那种寻常或愎莽式的结识法。
这时只见她伸了伸懒腰,笑说道:“我可被你厉大侠累坏了。”说完,竟坐在他身上哼起小曲,身子故意颤动,哼没几句,又起身向他胸腹打两巴掌,骂道:“身子怎这么硬!如个干木桩,让我坐得不舒服。”骂完又坐,乐得笑道:“怎还不来人呢!”
话音刚落,突然厉之华身子一弹,迅将她抓住,沈雪被此陡变惊甚,惊叫一声,想脱手去逃,感觉不是一法,即忙来招“卷枝抓桃”,右肩一甩,手臂自底上绕,去反抓对方“曲池”和“手三里”两穴。厉之华迅忙收手去扣其腕,沈雪急忙手臂一滑,身子向前一冲,同时双腿前盘,左臂迅搂其腰,欲想将他撞绊在地。厉之华身子迅一扭,却趁势反将她压住。此刻两人均脱身不得,互被缠住,扑嗵一声,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