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奉先心下了然,江道台也在对面坐下,然而他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言温松慢悠悠同吴奉先说:“此次晚辈能从鬼门关被拉回来,还是岳父的功劳,若非他将嫡女嫁给晚辈,晚辈此刻怕是已经见不到吴叔了。”他笑看向江道台,“是吧,岳父大人。”
这么好的机会,言温松定然是要将江瑜嫡女的身份定下。
有吴奉先在,他不怕江道台不同意,此刻撕破脸对他可没好处。
自打进大厅,邓芸凤就一直盯着自己,江道台混迹多年,即使迟钝,现下也是明白了,这言家二郎就是专门在这等着他呢。
好一招趁火打劫。
断港绝潢。
江道台面色微微绷不住,又不得不往肚子里咽,在吴奉先望来时,赶紧收起异样陪笑道:“二郎不必挂齿,这是应当的。”
“那小婿就在此多谢岳父大人了,夫人思亲,小婿想在府上多叨扰几日。”言温松微微一笑,说完话,忽然感觉体内的烟毒又要发作了。
江道台自是不好回绝,应了下来,他望着言温松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忍不住叹息,如果这言二郎不是染了恶疾,依照他的心机科举入官,来日恐难以估量。当年言浴峰虽是天子近臣,也是花费十多年才官至首辅,这已经够快了,可他隐隐觉得言温松会更快。
第8章
邓芸凤心里不痛快,便让彩绡把江瑜与言温松安排去偏僻的院子住。
这倒称了言温松的意。刚好他要养病,又不好叫人瞧见。
直到这会儿,江瑜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他望了望垂首坐在玫瑰椅中言温松,真心实意地道谢。
他笑了笑,盯着她的脸,不知在想什么。
却在这时,门口快速跑进来一名美妇人,她快速抱住江瑜,哽咽道:“岁岁,我的岁岁,阿娘差点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
岁岁是江瑜的乳名。
江瑜将两只小手轻轻按在孙妙音的背上,感受到妇人的颤抖,她先是坚强地仰头眨巴眨巴眼睛,将泪水悄悄倒回眼眶,再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脊背,“母亲莫要哭了,您眼睛总不好,哭坏了,孩儿心疼。”
“是我不好,岁岁,是阿娘护不住你,是阿娘护不住你啊,往后可该怎么办……”
“阿娘不用担心,岁岁一切都好,他待我也很好。”江瑜说罢去看言温松,却意外发现他已经从椅中站起了身,漆眸深沉。
言温松内心翻起惊涛骇浪。
……小丫头也叫岁岁。
她的小名也叫岁岁。
但,世上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言温松呼吸急速,过快的情绪波动加重了体内的烟毒,抓心挠肺的疼痒从骨髓深处密密戳刺而来,疼得人只想将皮剥了,筋脉烧了,骨头也敲碎了,最好是身上的所有血肉都毁灭才好。他很快脸色惨白起来,脑门也渗出密密的汗。
孙妙音终于注意到了他,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