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这句下意识的轻声低语中,哪几个字戳中了她的心,杳杳低低笑着,道了一声“好”。
茶也饮了,也算是道了一场别。
周云辜握着杯子,从头至尾并未显露出什么流于言表的不舍与挽留,此时抬眼望她,却让她在他眼里看见了那些似乎难以出现在他身上的神情。
杳杳本该就这样离开,难得也有了些不舍。
她微微抿唇,想了想,又从袖间掏出一块玉牌。
青碧的玉,瞧着便不似凡间物,气息温和而润泽。
杳杳随意点了点,凭空出现一条红绳,就将玉牌坠于其下。
杳杳将玉牌细致地挂到周云辜的颈间。
“好东西。”她挂完,退后一些,打量了片刻,又朝周云辜眨了眨眼,“能保你平安的,千万要好好佩戴,无事不要取下来哦。”
周云辜自她重新靠近时,心跳就加快了一些,人也微微有些僵硬。
此时杳杳重新退远了一些,他才将那些下意识的紧张收起,又是一副从容样子。
他指尖摩挲过玉牌,似乎上面还残留着她的体温。
他看得出她似乎很着急要为了“那桩事”回天上,若是在往常,他能以平常心视之,而杳杳又同他熟识,便值得他好心说上一句“快去吧,别耽搁了”。
可此时,他却不舍得将这句似是为他人着想的催促话语说出口来。
就好像若是他不去说,离别前的不舍缱绻便能一直延续下去。
只是这样的缠绵叮嘱终有尽头。
杳杳又想了想,觉得一切都妥当,似乎没有什么旁的事情好叮嘱了,只又补充了一句“那我走了呀”,就一挥衣袖,瞬身消失在周云辜的眼前。
而周云辜定定坐了许久,直坐到天光微现,将长夜驱赶。
他想了许多,想那些他冲动时想说却压抑着未曾说出口的话,想她看向他时的每一个眼神与表情,想她将玉挂在自己颈间时袖口拂过带起的清甜气息。
最后,他想起他同她说“我等你回来”,而她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好”。
他便不再有更多繁杂而辗转的思绪,只将想念二字刻在心间。
盼她归来。
杳杳回了神仙界,第一桩事就是去轮回台找司年轮。
事关周云辜的命数,不疑有他。
谁知去了轮回台,见着了非要将她叫回来的司年轮,对方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具体缘由来。
杳杳再后知后觉,也该明白过来,对方这是故意将她骗了回来,琢磨着拖延耽搁时间呢。
想起之前司命无意间透露出来的态度和仿佛说漏嘴般的遮掩,杳杳再迟钝也能明白过来,许是周云辜此人的命数上真有什么古怪。
司年轮自然是不肯将命格簿子再给她翻看,又咬死了不肯说清楚事情。
就连替司年轮跑腿将她唤回来的玄炽也自知心虚,躲了起来,避而不见。
“为什么看不得?为什么他的命数改不得?他也不过是个入了轮回的凡胎,我去三世镜查过的。”
杳杳翻来覆去只有这几个问题,上一次她也是这般质问司命。
她实在想不明白,不过一桩替凡人改命的小事儿,大不了自己受点反噬,扛点儿不痛不痒的天劫,这在神仙界也不是没有过先例的,为何到了自己这儿大伙儿便百般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