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下令,不许把脂归受罚一事告诉夏薰,但夏薰还是来了。
祁宴醒来后,定会向夏薰身边的下人问话。
下人一定告诉他,夏薰嫌弃新来的侍女茶道不精,非要脂归亲自给他泡茶,他没办法,才把祁宴责罚脂归的事告诉夏薰。
祁宴记得,多年前夏薰从不喝茶,怎会嫌别人泡的茶不好喝。
他之所以说,非要脂归伺候不可,不过是寻个借口,探问出她真实的下落。
那又是谁,对他说了什么话,才让他对脂归的去处起了疑心?
祁宴发现漏洞,为了查出最初走漏消息的究竟是谁,刻意试探夏薰。
而夏薰不察,还老老实实作答。
夏薰不寒而栗,浑身的血都凉了。
他意识到,面前的人,纵然虚弱,纵然刚从昏迷中醒来,依旧锐利老辣。
看似漫不经心地一问,背后不知藏了多少算计。
他没有变,还是当初那个工于心计的祁宴。
夏薰这点小算盘,在他眼里,不过班门弄斧。
夏薰冷冷一笑,干脆全告诉他:
“想必你也猜到了,你新指给我的侍女是脂归的同乡,脂归要被你赶出府,她心中难过,在我面前露了行迹,我追问之下才知晓。为了不连累她,我故意编了个理由。
“我没有你那么聪明,想不出万全的计策。脂归的事就是她告诉我的,你要是气不过,就把她们俩都杀了,要是还不行,可以连我一起杀了。”
祁宴立刻解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府里下人人多嘴杂,在你面前乱说话。”
他叹了口气,又说:“我已经把脂归留下了,你不用替她担心。”
夏薰缓缓摇头:
“我没工夫担心她,我是担心我自己,我永远也不可能赢得过你,如果你想杀我,我定死无葬身之地,你如此深不可测,在你身边,我只感受到恐惧。”
他边摇头边后退,没有注意到地上有一张矮几,再退下去,他就要被绊倒了。
祁宴连鞋都没穿,光脚冲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
夏薰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你要干什么?!”
祁宴攥住他的手腕,不让他走。
“夏薰,你听我说!从前我接近你,的确别有所图,可如今不一样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不敢有什么奢望,只求你别怕我、别躲我、不要再用这样陌生的眼神看我!”
他炽热而渴切,深情又痴狂。
看到他的表情,听到他说话的语气,任何人都会信任他。
全天下,只有夏薰不为所动。
“你休想骗我,我就是再蠢,也不会再被你骗第二次!”
他甩开祁宴的手,头也不回往外跑。
他跑得太急,撞到了门外的祁回,还撞翻了端药的下人。
药碗掉在地上,药汁洒了一片。
祁宴在身后喊他,祁回忙着搀扶,下人跪在地上,手忙脚乱收拾碎片。
屋里动静太大,一片兵荒马乱,惹得府里养的狗狂吠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