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珏唤来了贴身影卫,“去水月山庄的澜烟阁,和轻烟小姐的丫鬟请一瓮水来。”
惊蛰拧眉看了看慕轻烟,心中惊异不定。以他的武功修为,除了翼王慕轻寒,无人能在他的眼皮底下自由来去,这个弱柳扶风般的美貌女子难道是从天而降的妖精不成?
反观皇上对她的态度,恨不能将这天下都拱手相送,她又是何身份?京城五年,他确认自已并未见过此人。他有些怀疑的看向慕轻烟,皇上又送茶又请水的,莫非这人跟翼王府那个纨绔的小姐甚熟?
惊蛰边走边想,马扬四蹄已经出了宫门急奔城南而去。
慕轻烟似不知数人为她那口茶忙乱了一大阵,只浅笑和楚珏轻轻的说话。
楚珏心绪渐渐平复,诉了别后种种,只不说被皇后及满朝臣子催逼大婚之事。他心深知,这一世,再无一人能取代她在他心中的位置。
慕轻烟亦说了这五年内养孩子的趣事,单单不提昏迷的那三年时光。
又问了慧嗔老和尚,将前一辈的旧事悉数说给了楚珏知晓。
“老和尚本是我的大师伯,自幼便在逍遥谷中同着二师伯与我师父一起长大,一同习武。情窦初开的年纪日日耳鬓厮磨间便生出了情意。”
慕轻烟瞄了一眼聚精会神的楚珏,一弯唇又讲,“师父美貌且任性,不喜欢丰神俊朗的二师伯,偏偏对粗犷豪迈的大师伯动了心;二师伯百求而不得,日日愁苦,年轻气盛之下便去和大师伯决斗。谁知大师伯并不知有此一节,反劝他该用心习武,不该动些歪心思;师父知道后暗嗔二师伯的纠缠,又嗔大师伯的不解风情,一气之下离谷出走。师祖不放心年少的师父一人在外,遂遣二人出谷来寻。就是那几年在外的时光,让大师伯忽然明白了师父在他心中的位置,爱慕之心日重。”
惊蛰在门外站了一会,不太敢惊动二人。
慕轻烟停住了话头,向外看了一眼。
楚珏点头,惊蛰捧了一只陶瓮进来,放在地中间刚刚搬来的一张方桌上,后退了两步才转过身出去了。
楚珏亲自将封口的盖子掀开,倒了半泥壶旧年梅花蕊上收集的雪水。
慕轻烟执了扇便去扇那炭火,扇得红了也不停手,缓缓又说开话,“待大师伯寻到了师父时,她正和二师伯煮酒论棋,好不惬意。”
水滚了,龙泉新贡上来的茶盏泛着淡淡的蓝,十分的漂亮。楚珏净了手,待水落了滚又停了一停这才倾入盏中,两人看着在盏中起舞的莲心,赏心悦目。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也不知道了,这些故事是逍遥谷中的姥姥告诉我的。后来大师伯就出了家,二师伯云游天下,师父仍旧美貌,仍旧云英未嫁,嘻嘻。”慕轻烟将茶盏托于手上,细细的打量着。“先时给你的断越剑便是大师伯的东西,那年被我骗了来,到了你手上也算是还于旧主。”抬头笑着看向楚珏,“先入门者为大,若论起来我便是师姐;逍遥谷的武功深不可测,我可代师传艺,师弟你可要学吗?”
楚珏慢慢的喝着茶,唇边一抹笑意却怎么也敛不去,“不学!既然师父不传,那定有他的道理,不必强求。”喝尽盏中的茶,续了水,又道:“少林武功博大精深,足矣!”
慕轻烟瞪了他一眼,看着他给自已的盏中也续了水,便笑吟吟的歪在龙椅上也不同他争辩。
待一盏茶喝得残了,她起身轻轻扶平了衣袍,难得正色说道:“珏哥哥我该走了。”
楚珏一言不发,紧抿着唇。待她从身边经过时,伸手拉住她一只手臂,动情的轻唤:“烟儿……”
慕轻烟也不挣扎,淡淡的说:“江山如画,当逍遥天下!珏哥哥,烟儿恭祝百年好合。”眼睛盯向被他拽着的一臂,再不开口。
楚珏慢慢的松开了手,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走出偏殿,心上那原本缺的一角却越来越大。
德公公看着人走远了才进来,“皇上,三更了!”
楚珏敛了神色,往慕轻烟刚刚歪过的龙椅走去,还未等坐下便瞧见了那个包袱。
德公公也瞧见了,便上前几步将那包袱边解边絮叨,“这丝绸该是宫用的,怎地就这般旧了。”待得包袱解开,又去了一层蜡纸,他忽然脸色就变了,身子抖如筛糠,口中讷讷,“皇、皇上,不、不得了了,这、这……”
楚珏看过去时,忽然瞪大眼睛,一把将包袱里的物件捞起来细看:一方五龙交纽玉印,刻着八个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是传国玉玺?”楚珏并未见过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