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显然是他方才提及了郭家,郭芙亦予他的回击。
若李娟雅真是位因着受宠或是有孕的外室,刘蝉的确会被激怒。毕竟最早知晓有太太要被抬进府里时,刘蝉怒得捏碎了当时还呈着滚茶的小杯。
但可惜,郭芙亦并不清楚这李娟雅被抬进傅府的真实缘由。
仅仅一个李娟雅,又能回击到刘蝉什么呢?
刘蝉笑着在心里摇摇头。
他把玩着手里的被盘磨的锃亮的老核桃,“傅爷喜不喜欢我不知道,不过我看二太太,你似乎喜欢得很呢。”
“你莫说——”刘蝉像是忽而想到了什么一般,他坐直了腰背,双腿相叠,身子微微向郭芙亦处倾。
他调笑着与郭芙亦道,“七太太的眉眼却时与三太太有些相似呢,皆是又大又圆,瞧着便是活泼的样儿。”
郭芙亦的嘴抿成了一条极为不近人情的直线。
她显然是不悦极了。
“你老是提她做甚?”郭芙亦呛声,“我竟是不知六太太你与三太太有这样相熟。”
这会儿她不再直呼刘蝉的大名,倒是喊他为太太了。
刘蝉向座位椅背上靠去,他哂笑,“怎么的?二太太这番霸道——我提都不能提一句三太太了?”
若是在此处与刘蝉交锋的是大夫人沈璐,她定是会半阖着眼,拨弄手中的佛珠,不言不语,摆出那副不与人胡搅蛮缠、独守心中沉静的嘴脸。
但是可惜此时刘蝉对面的是二夫人郭芙亦。
郭芙亦到底是出身商贾之家的女子,性子泼辣直爽,行事也不拘小节。她直直瞪着刘蝉,“你这嘴巴当真是靡剑,除了拿她的来刺我,你又还会甚么?”
她的语气恨恨。
刘蝉乐出了声。
“这不管是什么剑,能伤人,那自然就是好剑。”他从一旁的小碟里捻出一颗青梅,放进自己的茶杯里。
翠青的梅在热茶里滚了滚,沉浮两番后,又悠悠落至杯底。
刘蝉就喜欢喝这样带了些果酸味的茶,他浅呷了一口后,看着郭芙亦,语速缓缓。
“太太这是头晕了罢?”他脸上的笑靥如花,“瞧你口齿都不清晰了——居然连这般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了?”
郭芙亦深知刘蝉的话术厉害。
她深深凝了刘蝉一眼。
刘蝉才进傅府,郭芙亦其实是拿他当笑话来看的。
如刘蝉这样,出身勾栏,且还是个男子,就算是再美再会勾魂又有什么用?
故而郭芙亦在当初刘蝉进府里,也不过是瞥里一眼,便令丫鬟拉上窗帘。
高门大院里的夫人太太,哪个是凭姿态站稳脚?
但也就是这短短几年,郭芙亦没料想到,或许其他所有人都没料想到,刘蝉由傅芝钟手把手教导着,身边跟了个秋狸孜孜地劝慰着,竟速速成长起来,甚至打理起了傅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事务——这样的光景,打得人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