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什么人也没有,唯有放在桌案上的一件摆饰落在了地上。李承启拿起摆饰,放在手里掂了掂,心觉古怪:好端端的这东西如何掉到地上来了?他四下看了看,不禁走至门口,往外边扫了一眼。
这时,沈嫣也穿好衣裳从里屋走了出来。她走至李承启跟前,问他:“生何事了?”
“这个,不知怎地掉地上了。”李承启微蹙眉头,目光从一处角落又望向另一处角落,渴望现蛛丝马迹。
沈嫣拿过他手上的摆件,看了看将其放到了原处,抬眸间,她现摆饰旁边放着的果盘里,少了一只水果。
“谁在屋里?”她大喝一声。无人应,她便在每一处可能藏身的地方找了起来。
“别找了我在这儿。”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忽然从帘后响了起来。接着,沈嫣和李承启看到了一个蓬头垢面、身形小巧、分不清是男是女的乞丐。
他,正是与莺歌长得一样的那个小乞丐!看到他的脸孔,李承启惊异的目光立时看直了,嘴里喃声唤了一句“莺歌”。
“大平夫人,你不认得我啦?”小乞丐拿着那只少了的水果,大摇大摆走至沈嫣跟前,说着便大口咬了上去,一边笑,一边点头,用含糊的声音赞道:“好甜!”咕咚一声咽下,他又说:“侯府就是侯府啊,水果都比别的地方好吃百倍千倍呀。”
“莺歌……”李承启的手,突地从后边抓住了他的肩弯,吓得他一颤。
他挡开李承启的手,当即皱眉,怒道:“不要动手动脚啊!我只是跟那什么歌长得像而已!我不是她!”
“侯爷,”沈嫣方才上前,将李承启拉至一边道,“她不是莺歌,只是跟莺歌长得像。是我请他来侯府的。”
李承启的目光,始终不肯移开。他看着小乞丐,声色低哑问:“你不是莺歌,是何人?”
小乞丐咧嘴一笑,一只脚搭在了身旁的椅子上,又用拇指指着自己的下巴,一脸无赖得意道:“自从大平夫人管我叫小爷之后,我便给自己改了名叫小爷了……”
李承启突然冲到他跟前,一把抓住他娇小的臂膀,有些可怖的样子道:“我问你是何人?姓甚名谁?”
小乞丐被他这阵势给吓着了。他看一眼沈嫣,见她并无上前拦阻宁安侯之意,竟老实了些。他扯扯嘴角,终于道:“我叫六……老六……”
“是男是女?”李承启还是抓着他不放。
“当然是男的!”小乞丐被抓得莫名其妙了,也来了脾气。
李承启对他的话则是不信,当即竟要脱他的衣服。他急忙挣扎,一边喊“怎么回事?怎么比我还无赖!”,一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沈嫣。现沈嫣无动于衷,而自己又挣脱不掉,他只得说:“是女的!我是女的!”
李承启的动作方才止住,他看着她,目光冷厉道:“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姓甚名谁?”
“反正不叫莺歌!”她撇了撇嘴,可下一刻看见李承启眼里的刀子,她又老实了,“我叫……六丫头。”
“六丫头。”见她对自己有畏惧心,李承启不禁勾了勾唇角。
这是一种得意的笑。早在沈嫣重生不久与他接触时,他对沈嫣就有过这样的笑。
他,一定还有许多话要问这个六丫头吧?想及此,沈嫣的嘴角,也绽开了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接着,她迈开步子,离开了这间屋子。
李承启没有注意到她的离开。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六丫头这个小乞丐的身上。他抓着她,任她再是挣扎,也逃无可逃。
六丫头眼睛大大的,眉毛弯弯的,只是一脸的污垢,让人看不出她的品相。她挣着挣着,方知沈嫣离开了。不见沈嫣的人影,她更是着急起来,终于伸腿,往李承启下身重重地踹了去,所幸李承启避让及时,不然……
“好个野丫头!”李承启更觉她有趣了,不禁忆起与她的前几次谋面来,他说:“卖包子的钱你偷,达官贵人的钱你也偷,现在又偷到我侯府来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我没偷!”六丫头一向嘴硬,“我今次来,是给大平夫人面子才来的。大平夫人说了,只要小爷高兴,就可来侯府玩的。我不是来偷东西的,我只是走错了地方……”
屋外,沈嫣忍不住哧地一声笑了,但很快还是蹙起了眉头。要说这六丫头,倒的确是个有趣的。可这样有趣的她,对于李承启而言,定是一种吸引吧。
她叹了口气,终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