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鬼使神差的,沈嫣竟应了李承茂的要求,来到床边,在他腾出的外侧躺了下来。躺下之后,她觉得异常尴尬。而就在她尴尬之时,李承茂捉住了她的手。
他的样子,就好似他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似的。他终于问她:“你喜欢安阳平?”虽是问句,其话语里,却没有半分的疑问。而且,问出这句话时,他是那样的平静,好像他已接受了这个事实一般。
“你如何知道的?”沈嫣没有答“是”,也没有答“不是”,径直反问了他。她在他跟前,可是极力掩饰了自己对安阳平的喜欢之意啊。她从来不知道,不仅女人对男女之情敏感,男人在对待男女之事的时候,也是敏感的。
“我没有猜错。”她的反问,无疑是给了李承茂一个肯定的回答。但李承茂知道她喜欢安阳平,倒没有半分的激动,只是话语里,满是强装镇定后的自怜之气。
“不然,”他又道,“你又岂会在见了他之后,有意逃避我的示好?”
“感情的事,不可强求。”沈嫣本不想在他身体状况如此糟糕的情况下与他说这些话的,但既然他自己已经猜透,她也无需隐瞒了吧。她索性确切地让他知道,自己喜欢的,就是安阳平,而非他。她稍稍用力,试图抽出自己的手。
“就这一次。”李承茂却是将其抓紧了些,生怕她逃脱,有些急声道,“这是最后一次。”无论将来是死的,还是活的,这都是最后一次抓她的手了。她喜欢的是安阳平,不是他,只要她高兴,他想,他能做到笑着面对她。
这一夜,沈嫣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着的,只是她知道,一直到她倦怠了,他都没有松开她的手。当然,他只牵着她的手,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翌日醒来的时候,她却蜷着身体,脸向着他,贴着他的胸怀,好似度过了一个不错的夜晚。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醒来的。她弹开眼皮的时候,他正好睁眼,用那刚睡醒还有些迷蒙的目光,慵懒地与她对视。短暂的惶然之后,他冲她浅浅地笑了笑。
沈嫣几乎是弹起身坐起来的。下了床,她便忙个不停,很有些尴尬的样子。一切收拾妥当,她便出门去找司马萧氏了。
一路问询之下,她一直往花儿盛开尤多的方向去——司马萧氏与她一样,也是一个爱花惜花之人。
将军府的下人告诉她,司马萧氏住在丽璇苑,而从客房到丽璇苑,必会经过司马文勇所居的正院。沈嫣一路念佛:菩萨保佑,到时经过正院,千万别遇到司马文勇。了解了司马文勇残暴的脾性,她这个上宾,倒有些怕了。
而现实往往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她正庆幸已走过正院大门的时候,司马文勇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他轻浮地唤了她一声“柏夫人”。
听到这个声音,沈嫣的心也忘跳了一拍。但她却不得不回头,和颜悦色与之问早安。
“柏夫人这是要去哪儿?”司马文勇打听着便走到了她跟前,在离她很近的距离,忽深深吸了口气道:“柏夫人身上,有一股特别的香味。”说着他还向她伸出一只手来。
沈嫣后退一步,忙避开了他道:“将军请自重。”
听得此言,司马文勇毫不知耻,反倒大笑起来,笑罢之后却是一脸正经道:“柏夫人是我的上宾,我岂会对你无礼?适才,不过是个玩笑罢了。”他此刻的样子,可说是天真无邪。
沈嫣倒摸不清他这话是真是假。按说,她长他几岁,他收藏的姬妾,也个个媚态动人,他不该对她有色心才是。但他屡屡对她露出戏谑之意,实在教她不解。难道果真只是玩笑?即便如此……她想了想挺身上前,故作高深围着他转了一圈道:“将军与我一个有夫之妇开这样的玩笑,但不知有何好笑的?我怎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在我夫君跟前,将军敢这般胡言乱语,在我好友安阳公子跟前,你也敢吗?”
“你以为我怕了他安阳平不成?”司马文勇立时敛了笑,面露恼怒。
“将军天不怕地不怕,岂会怕安阳公子?”沈嫣噙笑,正经与之委身以礼,而后便离去了。
“你还未告诉我你去哪里?”司马文勇倒不忘询问。
沈嫣回头,恭谨答:“我与将军夫人一见如故,想去看看她。”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司马文勇阴森地眯了眯眼睛,心里想的,尽是安阳平在自己跟前高傲的样子。多少年了,他始终没能想到一个合适的方法,让他心甘情愿交出自己的心,而现下这个女人……他勾起一边唇角,口中喃喃:“沈氏,嫣儿。”
沈嫣来到丽璇苑,只觉满园花香扑鼻而来,令人陶醉。这样的芳香,让她想到了自己在宁安侯府住的御香苑。但不知,如今的宁安侯府是什么样子?
知沈嫣来了,司马萧氏很是高兴地迎出了门。她说:“我这丽璇苑,一年到头也少有个正经人会过来。”这不来的人当中,恐怕也包括司马文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