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着,瞥见了队列中的黄皓,端得一碗茶,殷勤上前道“黄上使,一路辛苦,稍歇喝口茶,解暑。”
“上师这些时日可有回来?”黄皓接过茶碗,询问着上师的行踪。
“上师昨夜归来,这会正在城南布施符水,又有好些仲亲前来投奔上师。都盼着上师救济他们。”
“小人听来的仲亲说,那寿州,青州白鬼闹得正凶,郡府里的老爷们也没了办法,听说正寻人来与上师说情,求上师去治那白鬼。”。钱巨刚说完,茶摊里的人也零七八碎地议论了起来。
一人道“幸得上师走前,留了立帅替咱们诸位坐镇,不然,咱们也得遭祸害。”
“立帅若在,白鬼怎会敢来,莫说是长亭,便是当下宁州境内,也未有患痨疾的。”另一人接茬道。
“长州八郡有咱们永乐道的八方神帅护佑,白鬼嚣张不得。”
“上师此番去青州便是要救那青州的仲亲,之后上师还要让立帅到青州设坛,传道治病,解更多仲亲之疾。”
黄皓没有理会茶摊的议论,喝了茶,便是继续往前。
货队刚接近城门,黄皓便远远朝着戍值吏官亲热喊道:“今日原是二郎值守。”
唤作二郎的那门吏也朝他笑道“神使别来无恙啊。”
此人乃是城内郡守外甥,虽只是寻常值守小吏,不过头脑机灵,私交甚广。
除了郡守外,与郡中大户,街边地痞,山林贼匪皆有干系,平日在郡里颇吃得开。
黄皓客气上前,勾住二郎肩膀,亲热说道:“二郎兄弟,哥哥好些时日未与你吃酒了,不知二郎兄弟这些天酒量可有长进了”
说话间,从怀里将酱肉提溜了出来,油纸包鼓囊囊的,看着足有四五斤肉量。
黄皓讪笑道:“哥哥此番替上师置买济民之物,未敢耽搁,路上紧赶慢赶地回来,没带回什么好东西,二郎兄弟且把这肉带去,一会哥哥与上师交了差,与你好好喝上几杯。”
“哥哥这是什么话,路上这般辛苦还记挂二郎,二郎心里感激得紧,今晚你我兄弟定要决出个高低来。”二郎见黄皓如此热络,也不推辞,伸手便要去接油纸包。
二郎手刚要接过,立时就发现其中玄机,肉不过四五斤而已,油纸包却不是这般重,他连忙由接改推,将油纸包推了回去。
黄皓见状,压低声音说道“二郎兄弟莫怪哥哥,略有些盈余却布施给路上的仲亲了。”
二郎连忙解释道“哥哥误会了,这些惯例是定与寻常人的,长亭郡承的是上师福荫,二郎断不敢卡要诸位仲亲,况且哥哥乃上师钦定神使,此番又替上师办成差事,二郎只觉心中欢喜,未有其他。”
黄皓面露难色道“二郎兄弟,此番赶路,仲亲们皆是一路未歇,若是卸下检查再过,恐劳累了仲亲们,但二郎兄弟又是城门值守,若是让弟弟受人构陷,落得个徇私的罪名,哥哥心里有愧。”
二郎心领神会道“哥哥放心,二郎说话有些份量。”说着,大手一挥道“都是仲亲,一并放过。”
在二郎的指挥下,遮掩了货物的队伍顺着城道鱼贯而入。
见队伍走完,黄皓也准备跟上,只觉手被一拽,心里瞬间紧张了起来,但面上还是一脸笑意。
二郎凑上前,低声道“二郎也请哥哥帮个忙,前日舅舅与我说,咱们宁州有些个郡守想与上师见上一面,求上师赐福,求个平安,二郎还请请哥哥做个说客,帮帮兄弟。”
黄皓笑道“好说,哥哥一定替弟弟转告上师。”
二郎见黄皓答应了,又从怀里摸出一袋银钱,央求道“哥哥,方才那事是我舅舅的主意,弟弟知道难办,但这一份,是我与兄弟们凑的份子,还望哥哥替守城的几个兄弟多讨几碗符水,谁家没些个亲戚啊,是吧,哥哥。”说着,郑重的递给黄皓。
黄皓明白这个钱不拿,自己是不好脱身了,接过后,一边走,一边应承道“二郎放心。”
又说这永乐道,景元七年时,上师立霄雨尚是位清修散士,四处云游地方,会些方术,也乐于扶危救困,在坊间赚有不少声望,时有人与其问疾,后于勐龙乡天成山中感知天人,坐而悟道。
遂出山后,开坛立教,聚得徒众十数名,携众祈禳瘟疫,救济百姓,也对众宣扬“天下一同,同生同母,同田同屋,同享安乐。”的教义。传世人永乐道,永乐道中人人互称仲亲,意为除天地外最亲的人。
此番长州横行疫疾,疠气流行时,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病者日渐消瘦,面露惨白,每日咳血斗升,有时呼吸不得,似是被厉鬼扼住了咽喉,也被百姓称作“白鬼索命。”
而立霄雨称其已授天命,可察见白鬼横行,能策役神兵天降,以天雷霹雳化入符箓之中,济世苍生。
将符水布施疾众,不想却有奇效,遂教众日多。
行至长亭郡外时,已聚有教众万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