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战马突然警觉地抬起头,睁大双眼望向丘陵深处。随即更多拥挤在一起休息的战马好像受到什么惊吓,都惊恐不安地嘶叫起来。
然而身心都得到极度放松的黄巾军将士睡得太熟了。他们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上,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战马的异常举动。
忽然,清凉的晨风里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轰鸣声,声音不大,但越来越清晰。
放哨的士兵立即警觉起来,把目光投向轰鸣声传来的方向,不久前他们刚刚经过的,在西方的那片山岭和密林。
虽然晨曦已经降临大地,但是西方的那片山岭密林,依然是黑黢黢的,就像是怪兽的口,吞噬了天地的亮光一般。
轰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浑厚,地面已经有了明显的震动感。
黑暗里突然涌出了滚滚洪流,像惊涛骇浪一般呼啸而出。
负责警戒的士兵瞪大了双眼,一时间茫然失措,浑然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这是自己人还是敌人?这里不已经是远离战场的地方了吗?怎么还有如此大规模的大军?而且还全是铁骑?
一个号令兵下意识地抬起手里的锣锤,敲响了报警的锣声。
………………
鲍丹已经四十多岁了,一般睡眠较少。他斜躺在自己的行囊上,抱着双臂,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身边的战马好像有什么动静。
他突然惊醒,非常敏捷地跳了起来。
看见自己的战马烦躁不安,一双大眼睛惊恐地望着丘陵深处,好像看到了什么令它们恐惧的东西。
接着急促、低沉而雄浑的铜锣声,由远及近的轰鸣声霎那间就传到了他的耳中。
鲍丹的睡意顿时消失,面色大变。他掉头望向西方的山岭密林方向,恐怖和绝望一时间全部涌上心头,逼得他几乎神经质地放声吼叫起来:“偷袭!敌人偷袭……”
惊惧而凄厉的叫声霎时撕破了清晨的宁静,单调而恐怖。
张宝蓦然惊醒,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一跃而起,右手顺势就拔出了腰间刀鞘内的战刀。他睁大双眼,昏头昏脑地吼道:“擂鼓,擂鼓迎敌……”
忽然他看到了鲍丹,鲍丹正在一脚一个猛踢睡在附近的号令兵。号令兵们纷纷站起来,听到张宝的叫喊,几乎就是本能地举起手中的鼓槌,用尽全身力气擂响了集结的鼓声。
巨大而雄浑的鼓声就好像一块石头丢进了平静的水面,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营地里的士兵们不约而同被惊醒,一个个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晕乎乎地找不到东南西北。
接着,张宝就看到了从黑暗里突然降临的铁骑,铺天盖地的铁骑。
张宝惊呆了。
他不是被自己的疑兵给骗去了西边吗?就算是他麾下的全是骑兵,也没可能这么快的就追上来吧?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埋伏在丘陵的密林深处,在自己最麻痹的时候掷出了致命的一刀。
难道说,李翊根本没有中计?可是,去追张戈的那几千铁骑又是谁?
突然,张宝想到了什么,或许,压根就不是李翊中了自己的计,而是自己中了人家的计!
那突然出现在自己在安平渡大营十里之外的,打着李翊旗帜的骑兵,根本不是李翊本人,而只是他派去的疑兵,就像是在河对岸的那几千人马一样。
这也就解释清楚了,为什么那一支骑兵在抵达自己大营十里之外时,并没有第一时间起攻击,而是继续潜藏,因为那一支骑兵并不是李翊铁骑的主力,也没有能力攻破自己的大营。
那一支骑兵的目的,就是逼得自己弃营而逃!
至于后来那支骑兵向西方追去,原因很简单,因为那支骑兵有能力吃下张戈的那三千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