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穆兰听到他们的话,便知道之前花木兰刚刚回乡时,他们就已经肯定把她作为谈资说过一次了。
她不知道花木兰当时情绪如何,因为她的脑海里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记忆。也许花木。[,!]兰是真的不在乎,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也许花木兰是刻意忘却,不让它动摇自己的情绪……
无论是哪一种,花木兰都实在是个坚强的人。
贺穆兰是从内心里感激花木兰的。对比现代的生活来说,她如今穿越过来的生存状态当然不完美。她没有工作,没有目标,没有相熟的朋友亲人,若不是这里的皇帝实在慷慨,在她辞却官职以后赏赐了不少东西,怕是她连财物都没有多少。
打了这么多年仗,却是孑然一身,只能说她是淡泊名利或另有隐情的。
但贺穆兰依旧满心里感激原身的主人,因为即使是这样的生活,她也是得来不易的。若她不是瓷"花木兰",她也许过的是没有遗产继承权,不能接受教育,不能随意抛头露面,必须接受丈夫的妻妾或者自己就成为妾室,然后过着一辈子不停的怀孕和生孩子的日子。
如今她能够得以穿着男装行走乡间,能够堂堂正正站在任何地方包括县府的大堂。
她的膝盖不必轻易的为谁弯曲,她的武力足以保证自己不会轻易受到伤害……
这都是花木兰留给她的宝贵财富。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要成为"女英雄",但至少要理解。
千百年来,女性将军和"女英雄"寥寥可数,但正是这些伟大的女性为无数女人竖立起了一面旗帜,让所有女人为女人应有的自由和强大而骄傲,并且朝着更幸福更自由的方向努力。
这些逆着时代而行的女人们,是真正的斗士。
那些懦弱的闲汉们如何让丑化花木兰,贺穆兰尚且能够理解,可是跟着一起应和的女人们,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心理。
对于花木兰这样的人,至少应该表示认同或不予评论,而不是跟着添油加醋,乱传谣言,这才是作为一个同性该有的礼貌和教养。
贺穆兰的心痛不会有人懂,因为她并不来自于这个时代,也不愿意屈从与这个时代。
这就决定了以身代之的她,比任何人都要痛苦。
为她的偶像花木兰,为无数"女英雄"在当年可能遭遇的可怕事情而痛苦。
贺穆兰情绪不好,花父的头也低的很沉。鲜卑的府兵世袭罔替,子孙除了当兵没有任何出路,也不给任何出路。是他的出身造成了自家女儿如今的处境,对于这位沉默了十几年的老校尉来说,他的沉默便是最大的痛楚。
花母也没有开口说什么,这位温良的女人面对着墙壁,只知道抹眼泪。当年花木兰替父从军,她其实隐隐是松了口气的,这是松的这口气折磨了她十几年。
花木兰毕竟也是她的女儿,这么多年来若说不愧疚不难过,那一定是假的。
屋子里的气氛极其沉闷,凝重的似乎像是有某种无法流动的物质在其中,闭塞住了所有人的眼耳口鼻。
花木兰如今已经成了全家最重要的主心骨,无论是想让她找个终身,还是忧虑她没有孩子,都是因为全家都希望将许多年来花木兰失去的东西弥补给她,希望她未来能过的幸福。
所以她快乐,他们快乐;她难过,他们统统都难过。
就在屋子里的气氛已经压抑到袁氏想要跑的时候,抱着孩子的房氏和几个乡人突然进了屋子,一脸惊慌失措的地说道:
"花将军,花老汉,突然有一队人马进了乡里,朝着我们村过来!他们骑着马,驾着车,四处问花木兰将军住在哪儿……"
贺穆兰一愣。
哈?
找花木兰的?
寻仇?报恩?还是送礼?
贺穆兰刚刚还在又气又悲,被这些乡人一说,立刻分散了注意。
花父皱着眉头,开口吐出一大串话:"是汉人打扮还是我们鲜卑人打扮?可有甲胄武器在身?是军马还是良马?几横几列多少人?驾的车是马车还是牛车?"
那来报讯的几个乡人被问的满脸是汗,就连花小弟和花木兰都有些意外的看向这个平日里默不作声的老人。
"鲜卑人汉人都有……穿着甲胄,武器,有武器吗?"一个乡人问同伴。
"好像没看见,有剑吧?"他也不确定。
"那是军马还是良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