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又为什么去见张琴言呢?”
“她是江湖人,我不放心,于是过去查看。韩宗正应该比我更了解张琴言。”
韩稠面不改色,向容化民道:“正如我之前所说,云梦泽对刺驾一事策划已久,由外围慢慢向目标靠拢,是他们的惯用手段,我愿领失察之罪。”
“韩大人的事情不归我管,我只负责——”容化民指了指对面的孟娥,继续道:“所以你早怀疑在崔府会有刺客?”
孟娥想了一会,“我是陛下身边的宫女,也是侍卫,我怀疑一切地方都有刺客,连皇宫也不例外,不只是崔府。”
容化民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抽出一卷纸,展开之后念道:“我在临淄城见过陈氏兄妹,陈喑表示愿意回到皇帝身边潜伏,必要的时候刺杀皇帝,制造一场大乱,配合东面的义举。陈喑声称有办法取得皇帝的信任,其兄陈默愿作担保,于是我们让她出城。”
容化民晃晃手中的纸,“知道这段供状来自何人吗?”
“圣军师。”
“他说的是实话吗?”
“是。”
孟娥回答得如此痛快,容化民反而有点困惑,收起供状,咳了一声,“你这是承认自己参与刺驾了?”
“我不承认,我对圣军师说的话只是脱身之计,并非实话,陛下知道这些事情,他愿意相信我。”
韩稠插口道:“取得陛下信任不正是你的目的吗?”
“我有无数次机会杀死皇帝,没必要非得等到崔府。”
“或许这是云梦泽的安排,你只是奉命行事。”韩稠道。
“这是韩宗正的猜测,理应由韩宗正拿出证据。”
韩稠大笑,“好一个聪明的女子,你明知陛下昏迷不醒,却声称只有陛下能为你作证。”
“你们让我如实回答,我做到了,信不信由你们。”
韩稠转向容化民,微笑道:“云梦泽多是花言巧语之辈,此女杀死张琴言明显是为了灭口,保护背后的某个人,问来问去没有结果,非得用刑不可。”
容化民沉吟不语,他也是宫中老宦,虽然不相信孟娥的话,但也不敢轻易对皇帝身边的人用刑,就怕事后遭受报复。
“太后说得很明白,刺驾幕后极可能有朝中大臣支持,崔府的两名刺客都已被杀,圣军师等人不知详情,只剩此女是唯一的线索,咱们可不能辜负太后的重托。”
容化民点点头,向孟娥道:“我最后问一次,你可愿招供事实?”
“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陛下能为我作证。”
容中民等了一会,对韩稠说:“请韩宗正去别室休息一会。”
除非是在公堂之上,大臣通常不会参与刑讯,尤其是对女犯的刑讯,韩稠起身,与容化民又互相谦让一会,一块离开,边走边低声交谈,语气亲切,像是讨论下顿饭吃什么、天气好的时候去何处游玩。
孟娥坐在椅子上不能动,也不想动,平静地看着对面的两张空椅子。
一名宫女绕过来,劝道:“你还是招供的好,那些刑具连男子都受不了,你早晚会说出一切,何必白受苦头呢?”
“陛下还没有醒吗?”孟娥反问道。
宫女微微一愣,“你问错人了。”
孟娥点下头,“用刑吧。”
宫女招手,另一名宫女走过来,手中拿着一副拶子,这是夹手指的刑具,很简单,也很有效,十指连心,大部分人过不了这一关。
拶子很旧,不知在多少人手指上用过,宫女向孟娥展示了一会,又绕到她身后,解开捆在椅子上的绳索,让孟娥站起,挪开椅子,将拶子套在手指上,动作有意放慢,让犯人体会用刑之前的恐惧。
身后上刑的人不只一个,孟娥没有回头,有人按她的肩,想让她跪下,她拒绝,笔直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