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紧闭的大门和周围的警卫,理智骤然回笼。
这不是他该来的地方,宋章泽也不是他该见的人。
他曾是他政治道路的指引者、是经济改革实际的组织者和领导者,他促使国有企业的所有权与经营权相分离,大胆引进并推动设立股票市场和期货交易,亲自主导加入关贸总协定(即世界贸易组织的前身)的总体设计,一步步引领华国从计划经济的困境迈向市场化和全球化的坦途,2但也是背叛了革命事业的罪人。
他与一个背叛了组织的人见面能说什么呢?白润泽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然而在他离开后不久,一个留着平头带着墨镜、穿着黑色羊绒大衣的男人独自开车来了这里,在跟门外警卫出示身份证明后进入四合院。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从年前刚从边境退役回来的林皓。
第一个四合院是警卫排的人居住,十几个穿着军装的人正在值班,林皓目不斜视穿过,敲开第二道门。
开门的是上面给宋章泽派来的生活助理,林皓进去时宋章泽正在院子中动作缓慢地给自己种的菜浇水。
几年的边塞生活使林皓皮肤黑了几个度、身材更为瘦削,但肌肉发达、四肢遒劲,整个人气质和从前大不相同。宋章泽看到他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冲他点点头,但并未停下手中活计。林皓摘了墨镜,站在一旁等他忙完才上前。
他从宋章泽手中接过水壶放到一边的架子上,扶着宋章泽回屋。
宋章泽头发花白、步履蹒跚,看起来就是一个被病痛折磨许久的老人,已完全不再是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改革先驱。
他一步一步踏上门前短阶,每踏上一阶就要停顿一下,进屋前他问林皓,怎么想到要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
林皓扶着他进屋在沙发上坐下,看着茶几上的一堆药物、看着宋章泽坐下后接着就拿起氧气吸了一口,缓缓在与他相隔一个身位处坐下,宋叔,我年初才从南边回来,本来早就想拜访您,但刚回来被各种琐事绊住直到过年才有得空过来。
宋章泽靠在沙发背上,打量他半晌,又吸了一口氧气才开口道,得有十年没见了,看来边境生活改变你良多。
是林皓闭了闭眼,枪声、炮火声、战友的嘶吼惨叫再次回荡耳畔,他赶忙将眼睁开,眼眶已然泛红,确实改变我良多。
宋章泽看着他,看着他深陷于痛苦却又无法释怀的回忆之中,所以你今天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我看了您的回忆录,有些事想与您探讨。
宋章泽这些年被软禁于此,失去自由的日子里他从未停止过思考与反思,最终在两年前将自己这一路走来的经历与心路整理成册交予前秘书齐光在海外出版。
这本书在国内被禁止出版与售卖,林皓能看到显然是特地找人在海外购买。宋章泽没有问他这样做的动机是何,只是委婉提醒道,林皓,你今天来一举一动,甚至一言一行都会被人记录下来,你要想清楚自己的身份。
林皓看着他,宋叔,我今天来到这里,只代表我自己,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仅是我个人的意思。
宋章泽将老花镜摘下,轻轻揉了揉眉心,而后把眼镜拿在手中两手交叠放在身前,叹了口气道,好,你问吧但在林皓还未开口前,他又再次说道,作为曾经看着你长大的长辈,我对你知无不言,但一切仅是我个人观点,能让你有所思考就够了,不必一直放在心上。
之前那章的注释放错了,已修正
28、海克。趙紫陽之後的中國。《开放杂志》(香港:开放出版社)。2005-02-01,(331期):3840页。ISSN1027-1066。(原始内容存档于2013-05-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