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他还有玩具灯,没找多久就找到了,只不过背出来用了点时间,太重了,跟米其林轮胎娃娃一样。”
“哈哈哈哈哈,你这嘴,小孩儿也损啊。”
温飞浔看着他:“你刚刚在想什么?又出神了。”
“在想……人都是多面的,我或许不够了解你。”江遇闻着近在咫尺的梅香,不知怎的,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按理说,他们这种关系,并不需要太多的了解,他也并不觉得温飞浔希望别人太过了解自己,他们这种位置的人,要是被太多人了解得太多了,也是件挺可怕的事。
但温飞浔闻言反而笑了,拨弄着梅花枝上的花骨朵,低声道:“时间长了就能了解了。”
江遇抿着唇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垂眸瞥见他肩头的水渍,大概是霜雪在上面化开了,空出一只手去拍了拍。
拍了一会儿后又觉得手心发凉,沾满了寒意,索性在温飞浔身上到处都拍了几下,把寒气拍散。
他下手不轻,温飞浔一开始还稳得住,到了后来不得不龇牙咧嘴,瞪了眼旁边两个笑嘻嘻看热闹的小蘑菇,缩着肩道:“江遇,你对我有什么怨气?有怨气也别家暴啊。”
江遇手上的动作顿住,似笑非笑地和他对视:“温先生,家暴这种词都说出来了,你想象力挺丰富啊。”
他收回手:“好了,把这俩送下去吧。”
他们没带手机,又不放心两小孩儿自己回去,只好跟着一起。
“我们这么久没回去,到时候潘洱他们会不会着急出来找啊?”江遇话音一转,“不过让他着急一会儿也没什么,他不是就喜欢咋咋呼呼瞎起哄吗?就让他去咋呼呗。”
温飞浔嘴角上扬了一点弧度,侧头捏了捏江遇被冻得冰凉的耳朵,被他一眼剜回来:“干嘛?”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好像也不够了解你。”
江遇敷衍地笑笑,像他说的,对一个人了解得太多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们继续走了一段路后,便看到草坪上大批已经四散开来寻找小孩儿的人,大概是父母终于发现孩子跑不见了,已经联系了度假村的负责人。
小孩子眼尖,一眼就看见了最熟悉的人。
“妈妈——!”
“思思!童童!”
江遇和温飞浔松开手,任两个孩子跑过去,声音也惊动了附近正在寻找的人,很快地,不远处一家几口抱成了一团,大堆的工作人员也聚集在旁边紧张地问这问那。
温飞浔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场景,看着母亲拥抱着孩子,心里倏地百感交集,想起自己如今的情况,忽然又觉得唏嘘。
他低下头,把眼底的情绪掩饰干净:“走吧,免得他们过来问东问西,到时候还要解释半天感谢半天。”
江遇跟着转过身,走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看见思思在往他这边指,思思旁边一个气质出众的女人顺着她的手看过来,恰好与他的视线对上,眼神有些惊异。
江遇没多留,匆匆收回目光,跟着温飞浔离开。
回去之后倒是没见那堆人有多么着急,毕竟都是两个成年男人了,而且这里还算是温飞浔的地盘,再出事也出不了多大的事,只打趣他们俩趁此机会偷偷摸摸去过两人世界了。
其实很多时候江遇都觉得好笑,照柳心远上次说的,潘洱他们应该是知道温飞浔心里真正装着的那个人是谁,偏偏现在还把他和温飞浔说得跟真的似的,也不知道是确实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是全在表演,看在温飞浔的份儿上,给个其乐融融的面子而已。
说起来,他其实也在表演,大家都在演,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在度假村没住多久,第二日就回来了,临近除夕,江遇带着行李,孤身一人回了老家香川市。
香川没有北城那么冷,也没有下雪,但年味儿依旧很浓,一下飞机,到处都能看到新年的元素装饰,热热闹闹的,人情味倒是比精致在云端的北城多了许多。
前几年的时候,江遇每次过年回家,夏冉都要跟着来,他这个前助理虽然也是父母健在,但那两人对夏冉来说相当于不存在,留在哪里都是孤孤单单,便次次都要当他的跟屁虫。
这回就江遇一个人,江爸江妈来接的时候还是有点感伤,说就算知道不会再来了,还是把客房给打扫了出来。
江遇没接话,说实在的,他并不太想提起那个人,因为一旦记忆又开始清晰,头痛便又有席卷而来的趋势了,而每到那时,没有温飞浔这颗人形药丸在身边,他就会熬得比较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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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爸江妈今年五十多,在小城里住了一辈子,只有江遇一个孩子,每次他回家,两个人都是肉眼可见的高兴。
前两年他趁着香川房价便宜,赚了一点钱后给家里买了栋小别墅,他自己倒没有住过几回。
房子是联排的,邻里之间隔得很近,不像北城那么注重隐私,围墙矮一点的,在院子里一仰头就能看到别人家的院子。
托江爸江妈和最近热度的福,周围十几户人都知道他最近住在这里,天天有人上门做客,陪笑陪得他脸都僵了,后来索性就呆在房间里装睡。
除夕当天,人终于少了,江爸出门回来的时候买了一束腊梅,江遇起床的时候,江妈正在把腊梅插进花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