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域听不懂这些个专业术语,直截了当地问道:“所以这衣服只有人能穿,异鬼穿不了?”
“那是自然。平安司是人间抵御异鬼的重要机构,怎会不清楚异鬼披上皮囊以后的狡猾与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道理?”陈立似乎对平安司的这个身份还挺自豪的,“平安司所有衣物的织造都是城主大人亲自主持督办。你能想到的,城主早就已经设下防线,不会有失。”
这下宋域可就迷茫了。对永熙州来说,找异鬼可比找奸细要简单得多。
陈立还在骄傲着:“所以,你也应当明白你昨日之举究竟是有多么愚蠢。”
宋域抬眼看了一下陈立,倒是没反驳。主要还是没必要,自己确实缺少了一些信息,所以才闹出这么个笑话。他甚至明白了为什么今天的平安司会对自己是这样怪异的态度。
当众要求周启年交出自己的脉门已是极其不敬,无视了平安司制服的特殊功效,上纲上线这一点更是可以被例证为宋域不将城主放在眼里……
就算他是陈国公的外甥又怎么样?真正能攀上陈国公高升的,大小在永熙州也得有个官帽子了。其余人等不是要仰仗周启年,就是本分做事的。宋域这颗地雷自然能不碰、就不碰。
想通了个中关节,宋域就明白自己现在要做的,可能是得恢复一下自己在平安司的威望了,不然就以现在平安司众人如今对他的态度,估计他后续行动也很难在这里得到神秘助力,等于平白削去了自己的一臂。
换个角度,宋域在平安司本来也没什么威望,可能主要要做的还是找周启年恢复一下关系。不过眼下周启年避而不见,宋域也只能扼腕等待一个更适合的时机。
宋域心中有数,便对陈立说道:“我从小七那都听说了,柳怀钧此人甚是狡猾,但又心思缜密,做事不留把柄。是以他谋害州主一事也全无罪证——看这几个月你们这些州主亲信都无知无觉,就知道你们按自己的习惯去查,也未必能找出什么。”
陈立的心气上对此很是不服,但又意识到宋域说的确实是现状,便悻悻抿着嘴。
宋域见鱼已经上钩了,便继续循循善诱道:“但是,既然我们已经请出了剑阁的随意道长,能够保证小七的人身安危,就不如试一试深入虎穴。”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试探性询问道:“经过这四个月,州主府中应该也已经被柳怀钧换了一拨人了。你们在州主府里还留着些谁吗?”
陈立只点头,却并不将那些人的名字一一托出。事实上,州主戚白笙对柳怀钧信任有加,甚至让柳怀钧成年以后依然长住州主府一事,如他这样的下属都是反对意见。
因此大家都防了一手,总有些人隐藏身份对柳怀钧表现出一副可被拉拢的架势。虽说这一次柳怀钧还是清洗掉了不少人,但府里也不至于一个人都不剩。
但他们瞒的那么辛苦,怎么可能让宋域用三言两语就探听到具体的信息。
“有随意道长在,再加上我们的人,少州主自然无虞。”陈立说这话的时候都有点惊悚,宋域不会是连这个都想到了吧?
而从宋域那张嬉皮笑脸喝茶嗑瓜子的脸上,陈立觉得自己什么都看不出。陈立不由地想到了一个词——深不可测。
这般给自己洗脑之后,陈立对于宋域的敌意少了一些,信服多了一点:“宋大人,接下来你要做什么?可有用得上卑职的地方?”
宋域怕自己开口显得太过突兀,一直有意引导,眼看这陈立终于主动送上了瞌睡用的枕头,心中一松,心里面那块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当即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首先,小七想让你离开宋府去追查证据……”
他说着有些尴尬的停顿了一下:“我觉得,这两件事并没有什么冲突——当然,我现在在平安司声名狼藉,你觉得离开宋府更自然一些也是无可厚非。为了保证你我的交流不会被阻滞,我会给予你进出宋府的自由权限,是去是留,你自己权衡。”
陈立点头应下。戚容如今被困州主府,他也觉得自己最好能够和宋域保持一个稳定的联系。
“其次。”宋域眼珠子一转,道:“你应该知道我之前送过一具尸体来平安司,那尸体身穿的制服是从谁手上流出去的,你帮我查一查。”
“都不是难事。”陈立一口便应了下来。他虽然年轻,但忝居周启年的左右手,在平安司里打听点事简直轻而易举。“宋大人则要向我保证少州主的安危。卑职只此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