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在她身边坐下,也是不言不语的进食。举手投足尽显尊贵优雅,半点不似江湖客那样张狂,也不象世家公子般倨傲。
撤下了膳食,秦衍净了手同罗镇往西侧那间屋子去了。片刻后罗镇出来,拿着一张方子急急忙忙往外走。
慕轻烟喝光了自己盏中的茶,又将秦衍那盏喝了半数。
秦衍回来后默不作声的将她喝光的杯盏续了水,自己慢慢的喝,紧锁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一盏茶未尽,忽然他搁下茶盏急步出门,直直的向西侧的跨院去了。
慕轻烟也忙放下茶盏想追过去瞧瞧时,三九拧着眉头回来了。
“主子,城西淹水的百姓中,又有此种病症出现。”三九半身泥水,靴鞋也都湿了。他喘了一口大气又道:“据暗使回报,这些人比之前发现的那四个情况严重了许多,两日前开始呕血,身上疮疖突起,流的都是腥臭的血水。”
慕轻烟斜了三九一眼,“为何今日才来报?”她虽语声极轻,可轻中却自带着绝不容忽略的锋芒,目中有星星点点的火光被点燃。
“属下失职,请主子容属于将此间事了后再去领罚。”三九半弯着身子请求着。
慕轻烟并不是迁怒的脾气,谁的错就该谁受责罚。
“你且先将事情详细说来,此时西城怕是乱了。”她长出一口气,又坐回椅上。
秦衍湿着两只手进门,袖口微微也沾了些湿意。他看了一眼三九的神色,知晓有变故发生,抿了抿唇仍旧在慕轻烟身边坐下。
三九头也不敢抬,“属下刚才去分舵寻人未遇,说是去了西城,属下急忙也跟了去。谁知西城一片哀嚎声,有几个富户门前已经挂起白幡,寻来暗使一问才知情况比想的要严重得多,他已将此间之事传递入京。”
慕轻烟不似往时慵懒,倒添了些漠然。可是三九知晓,她神色越是漠然怕是心里想得越多,也不敢出声打扰,只得在一旁候着。
“想什么呢?”秦衍将茶盏递到她手中,独留下盖子摆向桌子一边。又把茶壶及自己茶盏的垫盘撤下来分两个方向摆定,最后将自己的茶盏搁在正中间的位置,用手指将几个点连上线。
慕轻烟一眼就看明白秦衍的用意,“三城围京?”她哼了一声音,“楚璃想要以三城百姓换取帝王之位,还真是异想天开!”
“他已经开始了。”秦衍冷冷的开口。
慕轻烟嗤之以鼻,“珏哥哥宽宏,不忍相残,他本来可以安稳活完下半生的。可是有些人偏偏不领情,非要往火坑里跳,我看这一回他可还有何机会逃出生天!”
“不可留便不能留,早晚成殇。”秦衍剑眉微挑,如刀刻般英挺的五官此时阴云密布。
慕轻烟点头,搁下茶盏回身向着三九吩咐,“密切关注城中动向,京中知晓我来了梁州城,这几日会有暗使往来传递晋城与龙门郡的消息,一刻也不能耽搁,必定要第一时间到我手里。”
“遵令!”三九这才极快的旋身出门去了。
秦衍起身,“走罢。”
两个一前一后又从小巷子里出去,转过正街往西城三九口中挂着白幡的人家去了。
二人捡了无人处飞身落进院内,细寻了一回未果,只好避过了家丁寻到了跨院。院中无人,房子是一明两暗的样式,从东边屋内传出一阵不合时宜的放荡声音。
慕轻烟眼睫忽闪,坏心眼顿生。
秦衍一时没看懂她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狡黠,可她偏又不给他再看的机会,那种感觉已经消失,象从来未曾发生过一样。
正中间是个厅堂,门未关垂着半旧的帘子。堂屋正对着门停着尸床,白布下盖着的一物隆成人形,有极重的腥臭气。
慕轻烟屏住呼吸便要近前去掀看那白布下盖着的死尸,秦衍立刻将她拦下,以唇形警示她:“小心有毒!”
慕轻烟也不逞强,几步走到东边门外,侧身躲在大红洒花帘子外,偷觑内室情形。女子似病似疼的叫唤着,也有男人粗喘之声。
秦衍耳根不由得一红,他伸出双手从后边掩住慕轻烟的耳朵,冷眸中有了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