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娅之前跟粟桐形容白老师,都要比划一圈圣光,“罪犯见多了,能认识白云依这种人,我就觉得国家还有希望,人民值得奉献。”
不排除有夸大的成分,但白老师的确值得。
穆小枣却伸手将白云依拦下,她轻轻摇了摇头,“让粟桐来吧。”
粟桐并没有急着逼问刘雨欣,这也不是她今天来此的目的,所以直接顺着刘雨欣的话往下道,“你知道他们在骗你,但你没有表现出来,也是在骗他们……你可以永远不骗人吗?”
“我可以!”刘雨欣一直嘀咕着“我可以,我可以,我可以……”
粟桐知道,有些话这个年纪的刘雨欣还不能完全明白,她也不想逼迫这个小姑娘,于是道,“一辈子不骗人是要付出努力的,你要是能做到,几十年后记得来我骨灰前告诉我一声,我一定由衷感到高兴。”
不知粟桐这句话里又是哪个字刺痛了刘雨欣,她的情绪再度失控,比之前的状态更难控制,整个人歇斯底里,粟桐却没有让开,也没有强行阻止刘雨欣的崩溃,她听见小姑娘在惨叫的间隙中说了几个字,“他们杀了人!”
是谁杀了人?犯罪集团?杀了谁?刘雨欣既然如此重要,几近珍宝,为什么要当着她的面杀人,又是什么人非要当着刘雨欣的面杀?
白老师立马冲上来安抚刘雨欣,而粟桐作为刺激源,往后退了两步,饶是白云依有面对这种状况的经验,还是经历了好一番的努力,才让刘雨欣安静下来。
“你们能不能安排个医生过来,”白云依压低着声音道,“我毕竟不是专业的,安抚她的办法时灵时不灵,有时候雨欣能尖叫一个小时不停,我怕打扰到邻居,只能将人关到房间里……但此时她又会伤害自己。”
白云依说着,将刘雨欣的袖子挽上去露出好几条血痕,这些血痕都是小姑娘自己抓出来的,不深,有些疤正在剥落,有些却还粉嫩,显然并非同一时期。
“还有,她的违禁词很多,最最不能提的是一个……”白老师做了个“死”的嘴型,“当然,与之相关的也不能提。”
像刚刚粟桐说起的“骨灰”就算与之相关。
“对不起,我不知道,”粟桐点了点头,又道,“这两天我就会安排专业的医生过来,只是还要辛苦白老师一段时间。”
“没关系,”白云依倒是看得很开,“我跟她在一起久了,也算是处出感情来,当她是我的妹妹。你别看她的自闭症严重,经常会情绪崩溃,但安静的时候又很懂事很乖巧,以非常笨拙的方式在回应身边的善意。”
粟桐也开始在白云依的背后发现了圣光,旁人遇到患自闭症的孩子大多觉得手足无措、莫名其妙和厌烦,白云依却能看到隐藏在底下的温柔,而这种人还在小学当老师,的确是一种希望。
粟桐在房间里没呆上多长时间,就已经接连触犯刘雨欣的禁忌,导致小姑娘对她排斥得很严重,白老师只能无奈道,“要不你们先出去,等她情绪安定下来再说?”
刘雨欣这种状态肯定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粟桐也不强求,她点头道,“你放心,我们会尽快想办法让你摆脱现在的状况,那今天就到此为止,我出去了。”
离开会议室后,穆小枣还帮忙将门关上,刘雨欣的情绪起伏很大,容易受外界影响,警局里的人也不是各个都温柔可爱,知道怎么应对一个孩子崩溃的情绪,还是关上的好,阻止不必要的窥探。
加上何虫是在看守所被杀,看守所可不是外面人人能走的街道,市局抓得人在看守所被杀,多少会牵累到市局。
昨天何铸邦急着打电话也是想提醒粟桐,恐怕市局内部也被人钻了空子,至于这个空子是怎么钻的——腐化锈蚀、不经意地诱导亦或从罪犯内部下手,暂时还没有个定论,得看二队的进展。
如果真是警察的问题,估计结案之后还得接受一轮的内务调查。
风雨若是在外还能抵御,如果老家被渗透,那才是真正的腹背受敌。
粟桐低头,一声不吭地在前面走,穆小枣看着她的背影也只是安静跟着,市局很大,穆小枣还没有闲工夫全部逛一圈,粟桐又是个不称职的队长,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七拐八弯间,穆小枣跟着粟桐进了杂物室,市局杂物室很大,两侧都是铁架子,上面放着些塑料桶、拖把还有文件夹、电脑支架等相互之间不挨边的东西,左边是用旧准备处理的,右边是新物件,谁缺了做个登记就能领。
这里的门有锁,只是被人弄坏了,能关但锁不上,粟桐之所以能摸到这里,是因为弄坏这锁的人就是她自己。
杂物室僻静,一般不会有人来,粟桐刚抓到点蛛丝马迹,她怕回办公室耽误这几分钟该理清的东西又搅和成一团,才就近找了个地方,想跟穆小枣说说自己的发现。
第96章
粟桐找来凳子将门死死抵住,然后又拉着穆小枣往里走,口中还道,“之前刚买过一批椅子,正好能坐下来。”
堂堂刑侦大队的队长,放着正事不干,对市局的采购计划倒是了解的一清二楚,穆小枣跟在她后面都开始怀疑粟桐一天是不是有四十八小时,怎么老是再忙,但也老是有闲工夫打理琐事。
果不其然,角落里放着十几把崭新的办公椅,上面还用塑料袋罩着防尘,粟桐扯着包装道,“小枣儿,关于刘雨欣的事,我有个猜想……只是猜想,目前还没有任何办法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