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以朱简对组织的了解,凡事喜欢做三份,账目都翻着花样记,东光又属沿海城市,港口众多,要是真心搞个大场面,估计海陆空无一幸免。
谁能保证她的妹妹可以平安度过此劫?
“朱简,如果这次犯罪真的定性为恐怖袭击,那就不是我们刑侦队的能力所及,不过这当中有一环我们可以尽力而为,”就在这时,跟在朱简身后默然不语的粟桐忽然道,“恐怖袭击也要用到人,并且为死士,如果我们能够截断人力来源,这件事兴许会消弭于无形。”
粟桐所说是理想状态,但也有一分道理,要实施如此大规模的任务,里面用到的人必然不少,也是最容易出问题的地方。
朱简之前其实察觉到了组织内部的变动,这种变动让她颇为不安,由此推断即将有一场大规模的行动,而这次行动将会深层次的影响东光市。
“我有一件事原本不打算说,留着以后可以跟你们做交易。”朱简能两面逢源,让黑白两道都动不了她是有原因——剑走偏锋,永远都留一手。但很明显,眼下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
她继续道,“我所在的这个犯罪集团有个名字,叫‘方舟’,而之前被你们抓住的‘校长’只是方舟底部的管理者之一,所有这些人拓展开的版图,才是真正的‘方舟’。”
粟桐的眼皮子飞快跳了一下,她示意朱简往前走两步,三个人直接进了市局最大的会议室并将门反锁,还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
这间会议室比楼下那间宽敞不少,而且当得上金碧辉煌,拉起窗帘打开灯,几乎能一边开会一边吃晚宴。
粟桐觉得氛围不错,很适合庄严肃穆地听秘密。
接着刚刚的话,朱简往下道,“当然,校长在集团内部是个非常重要的人物,也是以他被捕为导火索,组织开始动乱,并且一分为三。”
“我们抓住的确定是‘校长’?”粟桐被这个问题困住良久,明里暗里的调查也没有进展,却没想到今天在朱简口中得到了答案。
朱简摇摇头,“‘校长’不过是个代号,只要接替这个位置,谁都可以是‘校长’,所以他的确被捕,你们却没有除根。”
粟桐觉得自己松了口气,她始终觉得“校长”还在暗处观察自己,朱简给了她一个合理的解释,以此来证明粟桐并没有疯。
“我不知道校长被捕这件事为什么会成为导火索,不过校长的势力范围极大,他手上的生意也是组织的重要经济来源,上一任的校长倒台后,组织在东南亚的势力范围直接收缩了20,至今没能缓过来。”
朱简说完又道,“另外有传言,校长的倒台是受人算计,他的势力太大,又把持经济咽喉,有点功高盖主的意思。”
“另外,集团之前所有的发展重点,都在以角南为中心的省市内,校长倒台后,从角南开始乱了起来,为防自断一臂后伤口漫延,组织将身躯挪到了东光市,从此打破了东光市原本的‘生态平衡’。”
原本就是在做违法勾当,彼此之间靠利益相连,都清楚对方的手段和为人,肯定相互设防,帝国之内一位肱股之臣要是拉帮结派,倚功弄权,那离死也就不远了。
怪不得朱简想把这个秘密留着,以后好跟警方做生意,关于“方舟”和“校长”的认知,市局始终没能系统调查过,至今仍有偏差,当初开大会,都认为校长来东光是有一笔生意要谈,毕竟他常年盘踞角南附近,与东光市几乎没有交集。
“如果方舟集团真的达到了这种规模,那它完全可以在每一次的清缴中活下来,就像章鱼断须,因为体型过于巨大,给人造成一种错觉——章鱼须就是本体。”穆小枣用手指了指太阳穴,“刘雨欣竟然能记下如此庞大的数据。”
穆小枣跟粟桐都坐在朱简对面,这不是个正经审讯的场合,整肃的氛围却差不多。
穆小枣从来不以天才自居,尽管她早别人几年考上了东光市数一数二的大学甚至是专业,但她始终认为人外有人,譬如朱简,又譬如刘雨欣。
如果刘雨欣脑子里是整个方舟的数据,那里面必然包括校长的家业,光是这一部分就足够令人震惊,穆小枣不敢想要是全部挖开,会有多少东西在里面。
与此同时,要记下这么多数据,电脑硬盘暂且不提,得需要多少纸质账本?这么多纸质账本保险箱肯定塞不下,得有单独空间存放,并且纸质账本不同于电脑和人脑,无法更新迭代,只能焚毁或收容,大批量的焚毁容易引人注意,若是收容,历年账本存放之处必然大得离谱。
大到像是港口附近的仓库。
粟桐跟穆小枣几乎同时想到这里,心领神会般又交换了一个眼神。
朱简:“……”她觉得自己被忽略了,可是对面两双眼睛又实实在在看向自己,抓不到任何被忽视的把柄。
她翻了个白眼,问穆小枣,“我知道的已经全都交代,剩下的靠你们自己查,我妹妹还在东光市,你们最好尽心尽力……刚刚不是说有个案子里出现了□□,需要我帮忙掌个眼吗?”
朱简之所以不想再将这个秘密藏在心里,作为以后交易的筹码,一方面是因为警方的进展很快,尽管还没发现原本处于东南边境的“方舟”本体挪到了东光市内,不过再有两个月也就查得八、九不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