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里有一个小小的山包,陵墓一排一排的,绕着小山包走了一圈又一圈。
姜南离从车里走了出来,她张了张嘴,有白色的雾气在她鼻翼前飘散。
——墓园的温度要更低一些,热气都会被凝成白雾。
姜南离转过头,看向刚刚锁好车的梁弋,眼底有一丝疑惑。
梁弋看着姜南离笑了笑,眼睛像是星辰一样发亮。
“我父母,葬在这里。”梁弋抬脚,朝着一处走了过去。
他沿着墓园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有些复杂的台阶走着,丝毫没有磕绊。
好像那一条路已经刻在了梁弋心里。
他从这些看上去大差不差的墓碑中找到属于自己父母的墓碑,像是从一排排一样的房子里找到自己家那样轻易。
梁弋停了下来。
姜南离停在了他身后半步的地方。
照片里的人,正温和地看向他们。
“你刚刚说,你怕?”姜南离的视线从墓碑上移开,墓碑上的刻字让她明白,这里埋着的应该是梁弋的父母。“梁弋,你怕什么?”
梁弋本身长得和照片里的女人也有几分相似,而那双多情好看的眸子更是和照片里的男人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梁弋没有接话,他蹲了下去,毫不在意地拍了拍墓碑前的一小块空地,而后坐了下来,他看着墓碑,声音有些淡,“我怕他们怪我。”
“当年,他们是想去海市——我读书的地方,替我庆祝二十岁生日的。”梁弋半垂着眼,他没有注意到,姜南离是什么时候走到另一侧,抱着膝盖坐下的。
“是我说在家里过的。”梁弋停了停,“所以他们才会早早结束了旅行,回了家。”
“我妈妈……”梁弋声音突然有些低,像是说不出后面的话了一样。
姜南离并没有催促他,而是安静地等着,她没有看向梁弋,而是看向周遭。
“我妈妈,是个很浪漫的人。”梁弋继续道,“每一年,我们的生日,她都会把家里打扮得很漂亮。那年我二十岁,在她眼里,更是要好好纪念的日子。”
“那天,家里被妈妈打扫得很干净,她还买了许多气球彩带,家里被她收拾得像是给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过生日一样。”梁弋发出一声极为短促的笑声,只是那笑听着却让人无端难过。
“我原本还在想,这次一定不会听她的,戴着生日帽,在那些彩带下面拍照片了——”
“多幼稚啊,要是照片留着,被我以后的女朋友看到了,不是会被嘲笑吗?”梁弋吐出一口气,“直到推开门前,我都是这样想着的,我甚至想好了,要是妈妈因为这个生气,我说些什么哄她。”
“可推开门后,我所有想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妈妈给我准备的彩带,准备的气球,破得破,烂得烂。”
“那些东西,都泡在血里……”
“我妈妈她,可娇气了。”梁弋缓缓转过头,看向墓碑上的照片。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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